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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出來善桐不愿意住到元帥府去了,善桐尷尬地一笑,解釋道,“我也不是受不了嬸嬸的委屈,我就是想,鋪子里要是有事,我住在外頭,掌柜來報信什么的是方便的,要是住在府里,我不抓瞎了?再說,住進去容易,搬出來就難了——” “我說什么來著?”含沁瞥了她一眼,“你做事就盡管隨你的心思,不必討我開心?!@又小看了我不是?我能不知道你擔心什么?” 惹來了善桐幾個白眼,他才笑嘻嘻地道,“不過,你獨門獨戶的,我也實在是不放心,要不我臨走前去巡撫府一趟——” “不許去!”善桐一想到上回含沁過去遇到的冷眼,頓時就一口否決了?!斑@件事叫誰都不好,叫榆哥?他是娘的命根,娘可舍不得他住過來,誰來照顧他的茶飯?叫梧哥,他和兄弟們都是要科考的人,不好分他們的心。要么就是叫柏哥,但那其實隔了房了也不大方便,再說,柏哥也是南來北往的。你剛才不是說我做事盡管隨自己的心思嗎?你就讓我獨門獨戶的住著好了,有什么事,我自然去元帥府請人幫忙,料著也不會有什么大事的,你就安心吧?!?/br> 含沁倒是被她堵住了嘴巴,不好再多說什么。只好和善桐一道吃了一頓早飯,善桐又送他出了二門,忍著心頭酸澀再三叮囑,“千萬多送信回來?!钡昧撕邿o數個保證,又被他反過來叮囑著家居生活的種種細節,這才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往馬棚的方向去了。又等了許久,側耳聽著他的蹄聲去遠了,這才游魂似的飄回了屋里。 # 好在善桐不是光顧著被含沁寵愛,自己就不肯做功課的人。這一兩個月,她也是把功課給做足了的,對家里的運轉情況,她心中還是有數的?,F在含沁出門,她就天天起來見了自己帶來的陪嫁管家并管事媳婦,非但一日三餐安排得妥妥帖帖,就是些紅白喜事的報信從天水來了,那也是手到擒來,安排得妥妥當當——在祖母和母親跟前伺候了這么多年,要是這些事還能令她皺眉,那她也就不是楊善桐了。只是平日里長夜漫漫,無可打發時間,只是惦念著含沁,難以入眠而已。 過了半個月,這一天起來,廚房來報:得了幾簍鮮魚。六丑又遞來了含沁新鮮寫來的信,善桐問起來才知道,是元帥府那邊送了信來,又送了些城中難得的鮮魚。善桐還當桂太太轉了性子了,再一問,東西倒都是桂含春送來的,只是交到管家手上他人就走了而已。 自從含沁離開西安,婆家娘家倒是都有表示,二老爺身邊的小廝時常過來給善桐問好,善桃也經常派人過來問候,善檀兄弟也來過幾次探望,這些來自娘家人的關心,令善桐心中多少還是暖融融的。她得了閑也給家里人做些針線,又打發人回去給老太太等人送了節禮,這就不一一提起了。唯獨王氏一點消息都沒有,善桐也就不去招惹她,免得又自討沒趣。桂太太表現也不差——兩房關系畢竟密切,雖然她沒提讓善桐住進元帥府的事,但也三不五時打發人來看望她的安好,善桐禮尚往來,也時常打發身邊的婆子過去請安。兩邊心照不宣,面子上倒是做得挺到位的。沒有讓別人覺出疏遠,但說真的,這種示好的象征性意義肯定更大,男人不在家,她心里其實還是挺虛的。這和從前在村子里的情況又不一樣了,那時候她畢竟還小,家里的頂梁柱又不是她。再說,家里也沒有斷過男丁…… 而桂含春雖然人沒有進來,但自從送了魚和信過來,三四天總要到外院打個轉,有時候就是不進來,在門外站著說幾句話就走了。倒是比誰都來得勤快得多,善桐的心漸漸也就安寧下來,卻又不禁有些尷尬,只盼著含沁趕快回來,又或者是桂含春快點說了親出去換防,換其余幾個少爺回來,都要比他好些。 不過,西邊戰事雖然鬧得不大,但戰況卻比較激烈,等到十月份時,連桂大少爺都去了前線,消息傳到善桐耳朵里的時候,她有點坐不住了,這天特地起了個大早,打算親自到元帥府里找桂太太說話,打聽西邊的戰局到底進展得如何。 因是自己家,家里又沒有男人,所有的男丁除了上夜的之外,一律在外頭憑居的院子里居住,她也沒想著避諱,一起來就出前院去,打算到含沁書房里再看看武威那邊的地形圖,沒想到一進前院就怔住了—— 她從娘家帶來的老管家楊德草,正和一個青年將領說話呢,這位將領面上一塊鮮紅的傷疤,在清晨陽光底下顯得分外觸目驚心,不是桂含春又是誰? 181、共乘 兩個人眼神相碰,都有一瞬間的怔然,善桐首先往自己身上看了兩眼,也頗慶幸自己是打扮過了再出的二門,未曾失禮人前。她有幾分失措地沖楊德草遞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楊德草便會意地道,“這幾天怕是要下雪了,九房二爺這是來囑咐咱們記得修葺屋瓦的?!?/br> “含沁不在家?!鄙仆┮嗝φf,“讓二哥費心了!” 就是因為唯一的男親眷不在,婆家親戚才要常常過來走動,顯得這家里不至于門庭冷落連個親戚都沒有,也容易招惹些市井無賴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桂家三兄弟都不在,娘家親戚嘛,新婚頭一年又不好老上門來,總不能煩著桂元帥天天過來走動吧?也正是因為唯有桂含春能過來照拂十八房了,他才走動得這么頻繁。只是從前來得早善桐沒起來也就罷了,現在面都撞見了,站著說幾句話就把人家打發走,這也實在是太沒禮貌了吧? 從前還是姑娘家的時候,要講究男女大防,現在出嫁了之后,就要履行起主母的職責了,社會對她的無形壓力自然也就跟著松了不少,款待桂含春喝一杯茶那肯定是要的。就算善桐心底直打小鼓,也還是沖桂含春施了一禮,又客氣地請桂含春進堂屋去用茶,“正好我一會也要上元帥府請安的,說不準倒可以和二哥同路回去?!?/br> “我是要直接去官署的?!惫鸷合日f了一句,又似乎覺得有幾分過于嚴肅,見善桐尷尬,又忙道,“不過正好送弟妹過去,反正也順路?,F在西邊打仗了,城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路上不大太平?!?/br> 他又會意地沖善桐瞇了瞇眼睛,笑道,“是惦記著含沁的行蹤,想到母親跟前打探一番消息吧?” 從前和桂含沁談桂含春,現在回頭想來已經是夠尷尬的了,沒想到今天又要在桂含春跟前談桂含沁!善桐更覺得坐立不安了,但對含沁的關心終究壓倒了一切,她嗯了一聲,和桂含春一道分賓主落座,低聲道?!八嗽谀睦镂叶疾恢?,唉,其實最掛心還是這一場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時候,事情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