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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消息?” 他雖然不是楊家人,但面上的焦急與關切真不像是作假,善桐看在眼底,心中先是一暖,緊接著又醒悟過來,頓時多了幾分著急,望著那小廝兒等著下文。那小廝喘了半日的氣,斷斷續續地道,“是、是進了定西!不過在城門處,問得大帥在何家山,連城門都沒進就直接撥馬出去了……要攔都沒有攔??!” 桂含春眉頭一皺,掃了兄弟們一眼,斷然道,“四世叔快備馬,咱們今晚必須追到何家山去,不然到了何家山,恐怕子殷兄行蹤又更飄忽了,見過父親會不會私自出關,真是難說的事!” 善桐也顧不得再好奇那慕容氏的姑娘了,說了一聲“我去找大哥”,便回身奔出了屋子,在跨院里找到榆哥時,他還蹲在地上,手里拿了個算盤,面前又擺了個沙盤,喃喃地不知在算什么,善桐來不及一聲,先草草拾掇出了一個包袱,又自己去換了男兒們的衣服,那邊忍冬也幫著手收拾了行裝,馬牽到院子里等著,善桐翻身上馬時,桂含芳又和桂含春一道出來,桂含春口中道,“你留在這看住大哥……別跟著我了?!?/br> 桂含芳掃了善桐一眼,有意就放大了聲音,“十二個時辰沒睡——” 話音沒落,桂含春面色一板,通身溫和氣質頓時一變,一股濃烈得幾乎有若實質,一望即知是在血海中磨練而出的煞氣自然而然噴薄而出,桂含芳頓時為他所懾,不敢說話。善桐心中卻已經難受起來,怯生生地叫了一聲“桂二哥”,咬著唇又說不下去了。 此時楊四爺已經帶了善榆從里邊院子出來,桂含春也不多說,沖善桐點了點頭,道了聲,“別怕,我心中有數?!庇值闪撕家谎?,冷聲道,“聽話,再頂嘴,你自己知道厲害。進去看著老大,別讓他又闖禍,事情辦差了,自己找我領罰?!?/br> 當著桂太太的面,都是一臉吊兒郎當的含芳,此時卻和榆哥見了二老爺一樣老實,他束手侍立,低沉地應了一聲,乘著桂含春不注意的時候,才抬起頭來狠狠地剜了善桐一眼。善桐心里愧疚得很,轉開頭不敢看他,過了一會,等人馬到齊,便隨著桂含春一道出了院子,一路放馬狂奔。 從定西府城到何家山,其實也就是小半天的路,要不然桂家三位少爺也不能說回就回,一行人心急著要趕上權仲白,一路連馬力都不曾珍惜,縱馬狂奔之下,不到兩個時辰就進了何家山,遠遠的就只看見連天的土黃色帳篷井然有序,順著蒼白原木扎成的柵欄,或是做了一字,或是做了井字,處處可見服飾各異的兵士來回走動,隱隱還能聽見震天的軍號聲。雖說整個西北都受到戰火波及,但其實到了此時,善桐才算是真的見識到了前線的景象。 若是在平時,她自然是恨不得多看幾眼,此時卻是心急如焚,雖然在心中不斷自我安慰:到了何家山還怕他跑了?但又真怕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神醫又再銷聲匿跡。立在馬上看著桂含春跳下馬來,和幾個兵士對答了幾句,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心下大松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出了一脊背細細的冷汗。 有桂含春在前,眾人自然是一路暢行無阻,在他的帶領下很快近了一頂中軍大帳,善桐因更熟悉鐵衛一些,見這中軍大帳附近來往巡邏的兵士,雖然也是一臉身經百戰的兇悍樣子,但面目間多少帶了幾分淳樸,服飾也有不同,便知道這應當是桂元帥的親衛了。果然到得大帳前頭,桂含春翻身下馬,并不進去,而是貼著帳篷聽了一刻,面上便多了幾許釋然,又給善桐打了眼色,一行人均下馬來在帳外靜候。 也不知過了多久,善桐只覺得雙腳都凍得漸漸麻木時,帳簾一掀,一個二十出頭,風神如玉,簡直望之不似俗世中人的翩翩貴公子一貓腰就鉆了出來,他身著一襲白狐氅衣,一邊走,一邊掃了眾人一眼,桂含春忙迎上去笑道,“子殷兄!” 善桐這才知道,這就是累得他們一家三人輾轉三地,千里求醫,威名赫赫的小神醫權仲白了。她幾乎是屏著呼吸,望住了權仲白都不敢動彈,心下來來回回只想著一句話:原來清朗峻立、通脫華美這八個字,天底下居然還有人可以集于一身! 下一刻,她這片刻的驚艷,又立時被權仲白簡簡單單的七個字給打破了。 “現在沒心思扶脈?!睓嘀侔酌嫔蠋Я艘唤z歉然的微笑,他又掃了眾人一眼,雖然竟無一語鄙薄,但不知怎地,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尊貴清高,居然幾乎深深地烙在了善桐心里。 她一下緊蹙起眉頭,就要說話時,權仲白已經舉步向前,竟是連一點游說的機會都沒留出來。她正欲追上權仲白,可還沒提步,這貴公子的腳步又是一頓,他往回退了一步,目注善榆,輕聲道,“小兄弟,你抬起頭來?” 95、有病 善桐的心一下就抽緊了,一則以喜:沒有絲毫努力,這位神醫竟已經對榆哥發生興趣;一則以憂:難道榆哥真的病重到了這個地步,權神醫一眼就已經看了出來? 心下也不是沒有驚疑——其實究竟權仲白是連一眼都沒有看榆哥的,就僅僅是經過而已,就是這樣都能察覺得出不對? 要不是有桂含春站在一邊,衛太太又再三渲染他的醫術,善桐真要懷疑,這個年輕俊朗得過分的少年神醫,是個江湖騙子了…… 她掃了榆哥一眼,見哥哥順從地抬起頭來,接受權仲白的審視,面上線條雖然甚是緊繃,但總算還是藏住了患得患失,顯示出了大家子弟應有的涵養,心中亦不由得一嘆:將種天生,鼠虎不同。一樣的教育,只看桂家三兄弟的區別,就可知道能當大任者,非桂含春莫屬。而自己家中這三兄弟,楠哥是從根子上就見了懦弱愚鈍,榆哥、梧哥論心性,天生都是大氣沉穩、一片純善。如果哥哥能夠治好結巴遲緩的毛病,海闊天空,還不是任他去飛! 權仲白清俊的面上一片沉吟,他仔細地端詳著榆哥,竟是有一炷香時分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又抽掉了一色白狐皮的手套,伸出那格外白皙纖長的手來,將兩根長指緩緩貼住了榆哥頸側,長長的睫毛抖了抖,竟是緩緩下沉,直至觸到了臉頰——竟是就這樣沉吟不語,閉目入定了起來。 雖說軍營內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中軍大帳外頭這一角竟是安靜到了十分,眾人也不顧天氣嚴寒,就這樣在雪地中干站著等,過了一炷香時分,楊四爺動了動想要說話,都被善桐以眼神止住。他只得重重地吸一口氣,卻不想就是這樣一聲稍微濁重的呼吸聲,都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