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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每一次二姨娘鬧起來,最難堪的還不都是梧哥…… 善桐筆下猛地一頓,墨汁頓時滴落下來,險些污了袖子,善喜忙道,“哎呀,小心小心,快吹吹?!?/br> 就把這事給岔了開去,兩個小姑娘誰也沒有再提這個話頭,善桐屏息靜氣練了兩頁字,又擱下了讀了幾頁書,眼看著也到了午飯時分,便起身道,“也該走了,我回去啦,下午得空了再來尋你?!?/br> 說著,又和善喜說了幾句善柳的病,“你得了閑我們一起過去坐坐,她娘要出門了,心里苦悶些,病情又要加重了?!?/br> 待得進了祖屋,果然見得里屋的門已經開了,張姑姑里里外外地進出收拾著,蕭氏和慕容氏站在屋角小聲議論著什么,善桐豎起耳朵——說的卻是行李的事兒。 里屋已經隱隱約約地傳出了祖母的聲氣,“是三妞回來了?進來吧?!?/br> 善桐便沒和嬸嬸們搭話,撩起簾子進了里屋,見祖母臉上帶了疲憊,忙就上前跪坐到祖母身邊,“我給您捶腿兒——” 孫女兒雖然貼心,老太太的面色卻依然嚴峻,她拍了拍善桐,便恨恨地對王氏道,“也做得出來的!硬是慢到現在,西北三省都走遍了才告訴出來。再慢一點,怕不是又要到江南去籌措糧食了!宗房真是好大的臉!” 只是這一句話,善桐便知道宗房畢竟還是露了底細,她詢問地看了祖母一眼,老太太勉強露出笑容,按了按孫女兒肩膀,低聲道,“是三妞出的主意好……祖母按你的意思辦的。宗房是二話沒說什么都答應了下來……三兩銀子一石,真是便宜他們了!” 按白面的時價來算,這已經是罕見的良心價了。善桐關心的卻不是這個,“祖母,咱們全都給了,自己是一點沒留?” “族庫都要吃完了,還留什么留?!崩咸坪跤嗯聪?,“一萬兩銀子買的安心,倒買出個趁火打劫的二道販子名頭——” 見善桐面上欲言又止,已經是一臉的文章,不禁又嗤地一樂:“急什么,就是庫房角的陳麥子,掃掃也夠你吃一年兩年的了。咱們還真能一點后手不留?” 又和王氏商量了幾句,便命她們母女,“中午吃過飯,回去為楠哥收拾了包袱,明兒一早就動身,這種事,趕早不趕晚?!?/br> 提到楠哥,善桐不免望了王氏一眼,王氏神色如常,并不見絲毫異樣。 二房的主子們是早就回祖屋吃飯了,飯菜雖不說多豐盛,但也是頓頓都能見葷。下人們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了,兩個姨娘身份尷尬,也就是比下人們吃得略好些罷了。只是老太太不愿見到她們,只能把飯菜送去,另行加熱了別處一道吃?!@是自從夏季那場冰雹以來就作興的規矩,小半年來一律平安無事。今兒個送飯的丫鬟卻遲遲沒有回來,主子們飯都吃完了,她才匆匆進了屋子,別人不看,先在王氏耳邊一陣嘀咕。 老太太挑起眉來,先看了王氏一眼,善桐卻是禁不住掃了善梧一眼,卻見得梧哥也正望著那丫鬟,神色復雜到了十二萬分,羞愧、擔憂、絕望……在這少年臉上飛快地閃了過去,恍惚間竟有了一絲觸目驚心。 善桐又看了看母親,見王氏神色也有了一絲尷尬,心下千般思緒閃過,一時竟不知作何滋味,只得垂下眼來盯著眼前的碗盞,靜靜地等待了起來。 78、收心 二姨娘到底還沒有蠢到家。 在西北住了一年多,男主人又不在家,老太太更是個不愛浮華打扮的,家中眾女眷都漸漸地拋開了華貴的裝束。就是王氏身為誥命夫人,平時也有穿著棉衣出門的時候,二姨娘在二房小院里卻還是堅持了她的京城打扮,就是大冷的天,也都還是穿紅著綠,插金戴銀的,善桐雖然看不慣,可也不曾說她。 今兒個在眾人跟前現身時,她卻打扮得極為樸素,連妝都沒上,頂著兩顆紅腫如桃子的眼,素凈的深褐色棉襖,一進屋就給老太太跪下了。 “請老人家開開恩!”一邊說,她一邊搗蒜一樣地磕頭,聲音里已經是帶上了哽咽,不知道的人看了,恐怕還真有幾分可憐?!白屛覀兗椅喔鐑阂哺粔K去南邊吧!請老人家開開恩!” 幾句話下來,她額前已經是現出了烏青黑紫——到底是長輩身邊的人,善桐第一個起身,二房的幾個兒女都站到了一邊,不敢坐著受二姨娘的磕頭。倒是善桂、善柏等小輩,從來沒有接觸過姨娘的,卻是愣了一刻,才跟著站到了一邊。 老太太眉頭不禁就是一緊,她望了王氏一眼,見王氏唇角拉緊,顯然是心中恚怒——便沉聲道,“這像什么樣子!你是誰家的媳婦,我怎么沒有見過你?忽然進來磕頭,我老太婆受不起!” 一般說來,姨娘總也要到主母跟前磕頭斟茶,才算是過了明路。若是長輩們不在身邊的,將來回了鄉也要前來磕頭拜見……只是老太太作風是這個樣子,王氏為了通房姨娘的事,和婆婆之間關系已經鬧得尷尬緊張,這件事也就無人提起。二姨娘雖然在小院里摔東罵西,但她終究是京城人家,也很懂得規矩,平時無事決不出門,因此回了西北這一年多來,居然沒有和老太太打過照面。老太太要這樣發作她,倒也不能說是沒有話柄。 只是梧哥都十多歲了……就在邊上站著呢!不認生母,他又算什么? 善桐看了哥哥一眼,見善梧雖然面上似乎平靜,但雙拳已經緊握,心中不由得一嘆,正要出面緩頰時,王氏掃了她一眼,反倒開口把責任攬了過去,“娘,這是梧哥的生母,因家里事多,倒是渾忘了拜見的事,是媳婦兒沒做好,您別生氣?!?/br> 若是在從前,老太太沒準就接著話頭敲打王氏了,可如今兩人關系畢竟已經見了緩和,老太太也頗能體諒王氏難做。見王氏眼風投向善梧,便哼了一聲,并不說話。三老爺看了善梧一眼,面上不忍一閃即逝,他要說些什么,被慕容氏拉了一把,卻終究沒有出口。倒是蕭氏和四老爺甚有眼色,站起身不言不語地就退出了屋子。 二姨娘本來有些無措,只是張著口不知如何做聲,她本來面容嬌美,如今不知所措,真有幾分惹人憐愛。得了王氏幾句話解圍,又忙給老太太磕頭,頓得青石磚通通作響,“老太太開恩,老太太開恩!梧哥年紀小,身驕rou貴吃不得苦,您可憐可憐他,可憐可憐他,把他打發到南邊去吧!” 不多時,額前已經磕破了皮,血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