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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蹙起了眉頭,心中一下想到了十三房的情形。 老九房不但是宗房,而且是最強勢的桂家派系。這樣過繼一個兒子進絕嗣的支房,其實極有仗勢欺人的嫌疑……原來桂家老九房行事,也根本都不像外頭說的那樣公正嚴明? 難怪祖母要奇怪了,再說,這過繼出去是要繼承香火的,怎么會過繼桂含沁呢?他現在才十三歲,什么時候才能娶妻生子啊,就算長子不能過繼,怎么都該過繼桂二哥吧! 她一邊想,一邊又聽老太太自言自語,“真真去世也有七八年了吧?當時就聽說為了給她治病,家里是什么田土都變賣了,就剩一個定海千戶所的世襲副千戶——沒想到還把你老九房的金枝玉葉過繼出來,就為了這樣一個世襲的五品……” 她自嘲地笑了笑,“嘿嘿,五品,的確,五品也不低了!我老婆子也不能看不起五品,還是世襲,不容易,不容易?!?/br> 桂含沁似乎并沒有聽出老太太話里的譏刺,他欠了欠身子,“的確,因先父母體弱多病,因此除了這五品職每年的錢米以外,家中進項,的確不多?!?/br> 在這一刻,他的語氣和做派倒是和桂含春有了幾分相似,都透了沉穩,透了不卑不亢。老太太倒對他有了幾分另眼相看,又定睛打量了桂含沁一番,她忽然問,“那你是在西安養大的,還是在天水老家長大?” 桂含沁一掀眼皮,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在天水老家,我們桂家只有老九房常年住在西安。含沁既然已經過繼到十八房,就是十八房的人,無事時自然是住在天水的?!?/br> 老太太的神色就緩和開了,“好,住在天水,也可以時常給你爹娘掃墓上墳,四時八節,也不至于斷了祭祀?!?/br> 沒等桂含沁答話,她又有了些疑惑,“可你這一向也沒住西安,這一次借糧他們怎么又把你帶來了?” 這一下,桂含沁臉上有了些笑影子,“回姨婆的話,我身上畢竟帶了五品的官嘛……” 老太太怔了怔,一時間還沒回過味來,倒是善桐明白得早一語道破,“祖母,扯虎皮拉大旗嘛,旗子越大那當然越好嘍?!彼@才哈哈大笑,連連拍著大腿,興味十足地道,“有意思,你父——你叔父是著急成什么樣子了,連你這個五品官,都拿出來嚇人了?!?/br> 話沒說完,她又怔住了一會,尋思了許久,才緩緩地道,“嗯,你生母也舍得把你那么小就過給十八房?你回天水的時候,也就是兩三歲吧?” 桂含沁頓了頓,他揉了揉鼻子——這動作還帶了一點未褪的稚氣,又調整了一下坐姿,才慢慢道?!袄暇欧渴迥傅共皇俏业纳?,我是庶出,生母在兩歲時過世,待得母親彌留時才過繼進的十八房?!?/br> 一邊說,他一邊慢慢抬起頭來,迎視著老太太,神色坦然,不見一點忐忑之色。 老太太的臉色卻一下變得極為難看。就是善桐和善檀,一時都是滿臉的錯愕。 # 這過繼的事,因為牽扯到的利益一般不小,所以有形無形的忌諱很多。宗房插手本來就不應該,還是拿個庶子過繼進來,實在是有欺人太甚的嫌疑。如果這樣的事在楊家村出現,宗房的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斷了,威信自此蕩然無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道理連善桐都明白,宗房講的就是公允,哪有這樣不要臉地往自家摟東西的。就是要過繼,怎么也得用嫡子過繼,用庶子過繼成嫡子繼承香火,這雖然似乎并不犯國法,也許也不犯桂家自己的族規,但話說出去,總是太不好聽…… 她忽然間似乎就明白了桂含沁所說那句話的意思,明白了他為什么那樣不要臉,為什么把賠不是看做是最清爽簡單的一件事兒。 見祖母的神色越來越沉,桂含沁卻還是泰然自若似乎并不明白老人家的不快,善桐心里一下又多了一重擔心:嫡庶之分,祖母似乎一向都看得很重,雖然她對三叔倒是很好,但—— 她不禁細想,便脫口而出,“從小就被過繼出去,又要到天水長大……含沁哥身邊都是誰在照顧?” 她本來還很生疏地叫桂含沁為世兄或者臭小子的,此時卻脫口而出,喚了一聲含沁哥。 桂含沁神色一動,他慢慢地道,“是由先母身邊的陪嫁,當年叫做四紅,現在換作紅mama的一位老mama帶大。家境不大寬裕,養不起太多下人,除了紅mama外,家里也沒有太多使喚人了?!?/br> 老太太的神色又漸漸地寬和了下來,善檀借機道,“祖母,恐怕可以擺飯了?!?/br> 這邊把話題岔開,剛好張姑姑也進來擺方桌,老太太遲疑了一會,又看了桂含沁幾眼,見他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對自己的任何反應都已經有所準備。心下倒不由得一凜。 小小年紀進退得宜,深知世故不說,靈活至此,卻又能靜得下來,甚至還不乏傲氣。此子將來或者受身份所累,無法開創太大的局面,但守成是綽綽有余的了。 怎么說都是五品的功名,親爹又是桂老帥…… “從前的事,不說了!”她淡淡地道,“四紅自小伺候在你母親身邊,是兩輩子的老人了。你要多尊重她些,這一次回到天水,就說我身邊的王嬤嬤惦記她了,讓她有空過來楊家村走走親戚!” 見桂含沁神色坦然,并不因這句話有所惶恐,她暗暗點頭,又給善檀使了個眼色。善檀忙笑道,“吃飯吃飯,祖母——您別一見表弟,就板起臉來訓他?!?/br> 善桐見祖母話頭活動,忙拉著老太太問,“從前沒提起來居然不知道,居然您還有個表姨孫呢,哎呀,這輩分可把我鬧糊涂啦?!?/br> “你們的親戚也不算遠!”老太太借機下臺,起身坐到桌前,讓桂含沁在自己對面坐了,孫子孫女左右打橫陪坐,一邊道,“他去世的母親真真是我四侄女。不過當年那場大亂后沒有多久,含沁的外祖父外祖母都去世了?!?/br> 老太太出身的馬家本來也是名門望族,只是當時北戎大舉入侵,燒殺擄掠屠了好幾個村子,又擄走不少漢人為奴,馬家雖然有人逃得生天,但更多的人就此失去了消息。老太太自己的哥哥嫂嫂死于那一役眾人倒都是聽說過的。提到此事,眾人神色都不禁一暗,老太太喝了小半杯酒,才續道,“真真那時候才剛到十歲,唉,我這個當姑姑的也不爭氣,自己也難沒能幫到侄女……她是被她哥哥養大的,沒想到一轉眼去世已經八年。含沁唯獨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