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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邊說著什么。雖然是二月,泰國氣溫還是不低,安愿把外套脫下來擱在臂彎里,跟在荊復洲身后走的很慢。濤子喊了聲“洲哥”,又看向安愿,猶豫了一下,那句“小嫂子”被他吞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喚了句“安小姐”。 他們到達的時候是下午,濤子晚上準備了接風的飯局。荊復洲在泰國是有自己的房產的,車子離開機場,安愿望著外面的陌生景色,忽然覺得幾個月前自己在北方獨自生活的那段日子,好像已遙遠的成了夢境。到底什么是夢境,什么是現實,她開始分不清,這種迷茫在她看見青蔥草木后面的獨棟別墅時,在心里被無限放大。 她聽見了,荊復洲說的,他說他想試試對她好。 荊復洲和安愿的房間在二樓,和荊冉他們隔著一條走廊,幾個房間?;胤块g必須要先路過荊冉他們,才能到達走廊盡頭。別墅裝修是歐式的,和泰國本土并沒有什么關聯,只是二樓的某間房里供奉著佛像,上樓后荊冉進去跪拜,荊復洲卻淡淡的拉著她回房間。 “你不信佛?”安愿坐在床邊,仰著頭看他。荊復洲回來的路上流了汗,正解著襯衫扣子,打算洗個澡,聽了這話之后他轉過頭,原本準備去往浴室的腳步也換了方向,朝著她這邊:“你信佛?” 安愿搖了搖頭,眼神有些純真和茫然:“我還以為你們這樣的人,總會給佛祖多上些貢品,免得死后下油鍋?!?/br> 她很久沒跟他說過這么長的話,哪怕字字都透著刻薄。荊復洲笑了笑,襯衫的扣子已經都解開,他就這么敞著衣服朝她走過來,一只腿的膝蓋搭到床邊,支撐著他微微俯下的身體:“照你這么說,佛祖跟那些拿錢就能收買的貪官有什么區別?你要是信佛,這話就是大不敬了?!?/br> “我不信?!卑苍赣行o趣的樣子,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你不是要去洗澡么,快去,有汗味?!?/br> 她的動作太自然,頭低的又太快,所以沒看見荊復洲眼里剎那煥發的光彩。很久很久,不曾聽她這么跟他說過話。低了低頭,把兩個人的距離拉得更近,荊復洲虛虛環著她,聲音也比剛剛要低:“一起洗?你不是也流汗了么?!?/br> 安愿沒說話,看向他的眼神已有不耐。荊復洲嘆了口氣,倒不勉強,在她額頭上淺淺吻了吻,起身:“你可以在別墅里走走,熟悉一下?!?/br> 浴室的門關上,安愿環顧四周,裝修精美,她歪了歪頭,總歸閑來無事,于是起身往外走。別墅有三層,一樓住的是幾個泰國人,據說常年在這里照看房子的,二樓給了他們,三樓的樓梯鎖著,應該很久不開放人上去。安愿在二樓繞了幾圈,房間布局都差不多,路過荊冉他們的房間,門開著,里面的周凜聽到聲音,抬眼對她禮貌的笑了笑。 一樓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布局,她嘆了口氣,打算折回房間。腳步剛剛離開樓梯口,忽然聽見下面有吵鬧聲音,她一愣,轉身扒著欄桿往下看。 從二樓平臺看下去,一樓大廳的情況一覽無遺。兩個男人用泰語嘰里咕嚕的說著什么,一邊說一邊踢著腳下的少年。少年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身形孱弱,基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安愿眼神漠然,不想看這場鬧劇,轉身欲走。 樓下的少年不知被誰踢到了小腹,蜷縮著身子喊了聲“救命”。這兩個字是中文,而且帶著粵語口音。那是安愿的鄉音,她腳步一頓,重新朝著樓下看過去,少年頭發凌亂,鼻梁上沾著血跡,半邊臉龐高高腫起。 因為聽到響聲,周凜和荊冉也從房間里走出來。幾個中國人居高臨下,看著幾個泰國人圍毆中國少年。這場景讓安愿覺得胸口發悶,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往樓下走去。 老董就站在一樓的樓梯口,對這一幕視若無睹。安愿從他身邊繞過去,聽見他喊了聲“安小姐”,話語里有阻止的意思。安愿沒回頭,冷著臉朝幾個泰國人走過去,她是跟著荊復洲進門的,又是極具辨識度的一張臉,泰國人記得,見到她過來,也就停了手。 少年蜷縮著身子側躺在地上,圍著他的男人們散了,安愿看見他輕微抽搐的身體。她皺起眉,轉頭看向老董:“怎么回事?” “安小姐,這事跟您沒關系,您快上去吧,一會兒再傷著您?!崩隙Z氣并不恭敬,盡管一口一個“您”字。安愿雙手抱臂,冷冷的看著他:“我問你怎么回事?!?/br> “安小姐……” “怎么回事?!?/br> “跟您真的沒關系……” “怎么回事?!?/br> 她似乎鐵了心要問出所以然來,老董嘆了口氣,指了指剛剛爬起來的少年:“他爸吸毒,他是幫他爸來買貨的,但是錢沒帶夠,想硬搶?!?/br> 安愿低頭看向他。 十六七的樣子,是該明辨是非的年紀。少年已經傷痕累累,再打下去恐怕會沒命,安愿揮揮手讓那幾個泰國人退后,走到少年身邊蹲下:“你走吧?!?/br> 聽到中文,少年猛然抬起頭來,一把抓住安愿的手腕:“jiejie……jiejie我求求你……我爸不行了他真的挺不過去的……您給我一點吧……” “你爸爸是個無底洞,你該知道對錯,以后別再來這?!卑苍刚f著就要起身,那少年卻拖著她的胳膊不肯撒手:“jiejie……您也是中國人……您就當幫幫同胞啊jiejie……” 安愿皺眉,掙了幾下才掙開,站直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不是幫,那是毀了他,我讓你走就快走!” 少年見安愿這幅樣子,索性破罐破摔的指著她罵了起來:“裝什么圣母?這房子里的有哪個是好人?不給就不給,別裝著這幅嘴臉教育我!” “行了?!睒巧蟼鱽砺曇?,安愿抬頭,看見荊復洲已經換了身干凈衣服,頭發上還滴著水,就這么隨性的走了下來。他也許是把事件聽了個大概,也許根本不在乎發生了什么,徑直走到少年面前,丟了一包東西下去:“拿著快滾,別有下次?!?/br> 老董神色有些詫異:“洲哥?” 荊復洲淡淡掃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少年滿是傷痕的手把那包東西捧過來,待看清了是什么,臉上的表情一變,原本憤怒的眼神猛然間就乖順了,雙膝跪地千恩萬謝的對著荊復洲狠狠磕了幾個頭:“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安愿站在一邊,臉色蒼白。 荊復洲伸手推了少年的腦袋一把,沖安愿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別謝我,我也是看在這位的面子上,去,謝謝你姑奶奶?!?/br> 剛剛還對安愿惡語相向的少年立馬連滾帶爬的過來,抓著安愿的腳腕不住的磕頭:“謝謝姑奶奶……謝謝姑奶奶……” 安愿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眼底神色愕然。荊復洲挑了挑眉,在一旁發出輕笑。 少年拿著那小小的一包跑出門,左腿被打的有些跛,跑的歪歪扭扭。荊復洲收回目光,看向安愿:“看見了嗎?那就是你在信仰中想要拯救的人,只要有貨,他可以跪下叫老子爺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