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這個時間打進來。對方聽到她的聲音后也咳嗽了一聲,很平靜的問道:“凌晨工作工資翻倍,你來不來?” 語氣太平常,就像平日里同學說,安愿,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你來不來? 她沒有說話,因為這片刻的沉默,走廊的燈暗了下去。黑暗里安愿跺跺腳,在燈光重新亮起來的時候回了句:“什么工作?” 荊復洲想說“陪我”,卻又覺得三十歲的男人了,這么說實在是矯情。于是他換了種說法,用一種很正式的語氣:“我睡不著?!?/br> 我睡不著,所以你能不能出來陪我一下? 安愿突然明白,她距離原本遙不可及的勝利,忽然邁進了一大步??蛇@一刻她不知道是該接著欲擒故縱,還是直接答應下來。人在夜晚時會變得感性,腦子多半是不理智的,明天荊復洲會不會后悔這通電話,后悔她知曉了他夜里的孤獨寂寞? 抿著唇想了想,安愿的聲音帶了笑意,給他臺階:“真巧,我也睡不著。要不你陪我去看場電影,我陪你吃早飯,互相抵消工資?!?/br> 這個女人啊,總是跟他談條件。一會兒說我給你唱梅艷芳你請我吃大排檔,一會兒又說你陪我看電影我陪你吃早飯。好像所有事情在她這都必須等價交換,不能虧欠了別人更不能自己吃虧。明明是不喜歡的,可荊復洲還是彎了嘴角,鼓樓的夜很安靜,他看見天上那輪月亮。 “嗯,半個小時后我去你樓下接你?!?/br> 電話被很干脆的掛斷,安愿聽見對面的忙音。走廊里的燈又暗下去了,月色從高高的窗戶灑下來,很干凈很溫柔。她沒咳嗽也沒跺腳,就任憑自己沉溺在這樣的黑暗里,閉上眼,好像就能與什么融為一體。 人死后會有靈魂嗎?在這樣的夜里,靈魂會不會因為思念而回來看看自己生前愛著的人呢? 她依舊還是想做那個干干凈凈的好姑娘。 回到屋子里換了衣服,又洗把臉化了淡妝。安愿看見鏡子里的自己,但只是一眼,她便轉身走出了門。 荊復洲來的時候開的是那輛勞斯萊斯,凌晨時分,街道上空曠而安靜。車停在了校門口,他徒步進來找她,還沒走近,就看到白色建筑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孩背影。 她背對著他,仰頭看宿舍門口懸掛的牌匾。那上面的字其實沒什么好看的,只不過是公寓樓的號碼而已。她卻看得很認真,連他出現在身后都沒察覺。荊復洲早已經過了在后面拍女孩子肩膀的年紀,他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停下,等著她回過頭來。 可是沒有。他就這么站了半分鐘,她還是執拗的盯著那塊牌子,好像上面刻著天書。清了清嗓子,荊復洲叫她的名字:“安愿?!?/br> 她聞聲回頭。 還是那張臉,跟白日里沒有絲毫的不同。他朝著她走過去,很想拉一拉她的手,只是肢體還未來得及接觸,倒是身上的香水味先讓安愿皺了鼻子,原本臉上清清淡淡的笑意就帶了絲嘲諷:“荊老板是從哪個溫柔鄉爬出來的呀?!?/br> 他聞言,還真的低頭嗅了嗅,卻分不清這是梨花的味道還是走廊上那個女人的味道。舔舔干燥的唇,荊復洲沒想解釋這些:“走吧,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午夜場電影?!?/br> 安愿也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分追究,跟著他往校門口走。出來之前宿舍的阿姨還不愿意放她,她扯謊說自己是為了去做社會活動,這會兒阿姨透過窗戶看的一清二楚,什么社會活動,根本就是約會男人去了。窗戶被打開,阿姨朝著兩個人的背影喊了聲:“快回來!不回來給你記過!” 安愿笑嘻嘻的跑上去挽住了荊復洲的胳膊,回頭沖著阿姨喊:“放心吧,這是我未婚夫,我早上就回來?!?/br> 她的親昵,甚至是言語間的小小的炫耀,都演的栩栩如生。荊復洲側頭去看她,那一刻他發現她是個很有表演天賦的女孩。走得遠了,她放開他的手,笑意卻沒收斂,只是微微淡去一些:“你換車了?” “沒有,那輛車的鑰匙不在我這?!鼻G復洲說著打開車門,示意她坐到副駕駛的位置去。其實這輛車只有荊冉坐過,因為他很少開出來,僅有的幾次,都是開回了家里。 但他不打算告訴安愿這一點,不想讓她覺得自己于他來說,有絲毫的不一樣。 這可笑的,男人的自尊心。 午夜場電影通常都是些老片子,因為看得人不多,又大多數都是情侶,所以老片子里的愛情片又格外受寵。進場之前安愿看見門口有人在賣什么東西,走過去看到是賣票的老頭,自己給自己增加了副業。 一排顏色艷俗的絲巾并不整齊的羅列在貨架里??吹桨苍缸呓?,老頭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在路燈下格外滄桑:“小姑娘,喜歡的話,讓你男朋友給你買?!?/br> 她的目光在那些絲巾上稍稍停留了一會兒,大多數艷色里面有個淺粉色的,看著不錯。荊復洲從后面走過來,像是為了跟老頭證明自己的確是她的男朋友,他的手很自然的攬住了安愿的腰,掌下的身體有微微僵硬,不明顯,但已經傳達出了主人的不悅。 “看中這條了?”荊復洲伸手把那條淺粉色的絲巾拿出來,呈在掌心看了看。老頭笑的皺紋更深,直夸安愿眼光好。 “多少錢?”荊復洲把絲巾遞給安愿,低頭去掏自己的錢夾。老頭笑呵呵的說了價格,還不忘跟安愿說一句:“小姑娘有福氣啊,男朋友不僅長得帥,對你還好?!?/br> 安愿笑瞇瞇的,只顧著把絲巾戴在自己脖子上,并不辯解。荊復洲交了錢,回身時卻被她躲了一步,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便落了空。安愿戴著絲巾,端端正正的在他面前歪了歪頭,那抹很少會出現在她臉上的,溫婉的笑意,讓他心里剛剛的空白馬上的就被填滿回去。 他拿她沒有辦法,實在是沒有辦法。 今天的午夜場,放映的電影是色戒。他們前面座位坐的是一對情侶,開場沒多久就腦袋挨著腦袋靠在了一起。隨著大屏幕上的光影不斷變換,荊復洲看見兩個人耳鬢廝磨的側臉,想必是剛剛陷入熱戀,凌晨時分也如膠似漆。 他轉頭去看身邊的安愿,光落進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他忽然很想吻她,很多個時候他看著她,都會有這種荒謬的渴望。相比他見過的女人,她并不是最特別的一個,可是她身上有一種很干凈的氣息,他很多年來不曾去觸碰過的那種干凈。他想嘗試著去觸碰她,所以他會在夢死里跟她說,我們做一次。那時候他覺得,所有的執念,大抵都是因為得不到。 可現在他又迷茫了,倘若真的得到了,就會覺得無趣了嗎?那要是她是毒怎么辦,會上癮的話,怎么辦? 帶著那樣迷茫的心境,荊復洲微微低頭,靠近了安愿的耳朵。她身上有很好聞的味道,又不像那些女人們噴過的任何一款香水。隨著他的靠近,安愿轉過了頭,他的嘴唇和她的鼻尖堪堪擦過,下意識的,她往后縮了腦袋。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