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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一步一步沉穩的走到荊復洲面前,他看清楚了她精心打扮過的臉。她并不閃避他的目光,歪著頭,也不避諱阿洋和化妝師都在身邊,開口道:“荊先生,咱們是不是應該在出發前,商量好工作內容和工作酬勞?” 荊復洲瞇了瞇眼睛,他大約也化了淡妝,棱角更加分明,這樣瞇起眼睛,就帶了幾分盛氣凌人的味道。在安愿的耐心消失之前,他點點頭,肯定了她的說法:“是該商量好?!?/br> 他說著低頭來看她,想看出她眼里一直以來藏著的貓膩,可是那雙眼睛太過平靜,他看不破,只好笑了笑:“之前說過酬勞你定,你覺得你的一杯酒,值多少錢?” 安愿看見阿洋眼里的譏諷,他一直覺得安愿和那些貪圖財色的女人沒什么分別。她學著荊復洲的樣子也笑了笑,毫不畏懼的回望他:“幫荊復洲擋一杯酒,值多少錢?” 阿洋臉色微變,覺得她這說法十分不禮貌,把荊復洲與那些女人放在一起用票子衡量。身邊的荊復洲卻笑了笑,有點無奈的看了安愿一眼,轉身拉著她往外面走:“你啊,這么牙尖嘴利的,當心嫁不出去?!?/br> 語氣里是很自然的親密。 這句話落下,阿洋正好幫荊復洲打開車門。安愿搶先了一步坐進去,對著阿洋說了句謝謝。那句話里不知怎么的帶著挑釁的味道,像是在說—— ——老實點,我可能是你以后的老板娘呢。 第9章 色·戒(二) 荊復洲帶著安愿來到的地方很像是私人會所,她身上披了一件大衣,進門的時候有人禮貌的走過來接了她的外套,安愿去看荊復洲,他微微點頭,她于是放心的把衣服交到那個人手里。 按照她從影視作品里知道的那些,這個時候她也許應該主動挽上荊復洲的臂彎,然后帶著優雅的笑容陪他穿梭在觥籌交錯之間。但是推開包廂的門,安愿被帶回了現實,屋子里煙霧繚繞,坐的離門最近的男人看見他們,一邊笑一邊扯著嗓子喊了聲:“洲哥!” 因為這一聲,包廂里的男男女女都轉過了頭。安愿站在荊復洲身后,他高大的身影把她擋得嚴嚴實實,等到進了門落座,才有人帶著笑意吹了聲口哨:“哎呦,洲哥今天帶的是誰啊,面生啊。鼓樓的還是夢死的???” 這句玩笑話沒引起荊復洲的回應,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安愿揣測著那個人的地位大抵沒有荊復洲高,所以也就沒說話。他們不說話并不代表氣氛就會冷下來,一眾男女玩的很開心,不乏有人在桌子下面做些茍且的勾當。安愿忽然明白,這個地方也許是他們慣常來的銷金窟,外面的高貴和堂皇都是這群社會蛀蟲演給別人看的,好像有了這樣的面子,里子就也是高人一等的。她垂了眉眼,去看自己的指甲,沒有涂顏色,和那些其他的女人相比,是很干凈的樣子。 荊復洲從落座開始就在跟一旁的人說著什么,里面有很多詭異的字眼,想必是他們的黑話,安愿聽不大懂。只是看今天的陣仗,大概主角還沒到,等待中,荊復洲往她身邊靠了靠,俯首貼近她的耳朵:“一會兒要是有人灌酒,幫我擋了?!?/br> 他的呼吸太近,安愿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荊復洲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用力握了一下,掌心貼著她圓潤的肩膀,有點疑惑的樣子:“穿少了?屋里不冷啊?!?/br> 安愿沒說話,只是低了頭。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么他們要穿著這樣昂貴的衣服坐在這里,四周都是穿金戴銀的人,而內里卻骯臟到了極點。這場飯局顯得有點不倫不類,可是荊復洲那樣的氣質又不顯違和,她坐在他身邊,只能硬著頭皮端正坐好。 沒多久,阿洋和另外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幾乎是進門的同時,就回頭去恭敬的請身后的人。安愿抬了頭,有位六十多歲左右的老人走進來,穿著大紅色的唐裝,滿身的貴氣。他進門的時候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荊復洲身上,隨后看向安愿,不知是不是安愿的錯覺,她從老人眼里看到了很深的芥蒂。 不管是看荊復洲,還是看她,都帶著那樣很深很深的芥蒂。 倒是荊復洲顯得自然很多,第一個從座位上站起身,把老人請到座位邊坐下:“壽星老來的正是時候,菜馬上就上來了?!?/br> 原來是老者生日。 剛剛跟著阿洋一起進來的男人正好坐在了她身邊,安愿聽見阿洋喊他“濤子”。席間的談話很無聊,她聽不大懂,大多數時候只是把目光放在荊復洲這邊,只等著誰過來敬酒,她伸手幫他擋掉。 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給荊復洲灌酒,包括阿洋和濤子。別的人已經喝的滿面紅光,荊復洲還是神色自若。自從老者進了門,不管是爆粗口的男人還是大發嬌嗔的女人,通通都乖巧了起來,其間就算聊天,也都是平心靜氣的聊,連玩笑開得都很少。 安愿推測,這是一個地位很高的老人,甚至高到荊復洲要親自來給他慶生。 只是沒想到,今晚的第一杯酒也是唯一一杯酒,正是來自這位老人。他長得慈眉善目,只是眉宇間都是陰冷。抬眼,看向荊復洲,老人的聲音帶著點上了年紀的人都有的粗糲:“阿檀,不敬我一杯?” 阿檀。安愿心里轉了個彎,倒是沒聽說荊復洲還有這么個名字。不過顯然這真的是在叫他,因為下一秒荊復洲的眼神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安愿想起自己的所謂工作,連忙端了杯酒,笑吟吟的站起來:“老爺子,荊老板最近胃不好,這杯酒我替他敬您?!?/br> 老人看了她一眼,并不買賬:“阿檀,你怨我就怨我,何苦用這種方式惡心我?!痹捓镌捦?,明顯是覺得安愿并不具備敬酒的資格,把她和周圍的女人認成了一路貨色。 可實話說,她跟那些人,還真的沒有什么太大的分別。 荊復洲笑了笑,拉著安愿的胳膊示意她坐下,把她手里的酒杯接過來。他仰頭喝光了杯里的酒,又倒拿著杯子晃晃,示意自己是真的喝干凈了。安愿看不懂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并不關心,不用擋酒總歸是好的,她酒量雖然不錯,但并不喜歡那辛辣的味道。 一直到這頓飯結束,安愿也沒明白那位老爺子的身份。后來濤子喝多了,鬧著要荊復洲喝,安愿替他擋了,這會兒有點頭暈。走出會所門口,微涼的晚風吹的她略微清醒,荊復洲的聲音在身后淡淡的響起來:“先回化妝室換衣服,之后送你回學校?!?/br> 他身上有煙酒氣,沖進安愿的鼻子里讓她皺了皺眉。這個表情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車里帶,語氣終于回溫:“嫌我?也不聞聞你自己身上的味?!?/br> 安愿被他有點狼狽的塞進了車里,頭抵上冰冷的車窗,她覺得那溫度挺舒服,也就閉眼靠著了,沒說話。那兩杯酒倒不至于讓她醉倒,只是酒精向來會勾的人愁腸百結,那些不能說出口的郁結此時更顯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