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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那不該是女孩的品位。 一個星期之后,陵川的秋天來的毫無預兆。街上還是有女孩穿著短裙走來走去,她們年輕,尚且有揮霍的資本。這個星期五,荊復洲出現在校園里那棟白色的建筑下,他沒有她的電話,所以就站在這里等。 正是下課的時間,有女孩三兩成群的進進出出。他覺得安愿一定也在這些女孩里,光是想象著,就可以感受到來自于年輕的旺盛活力。天色漸漸轉暗,阿洋在駕駛座上打呵欠,勸他:“洲哥,你就直接給她打個電話唄,你也不是沒查出來她的電話號?!?/br> 荊復洲沒說話,打開車門走出去,靠著車身站著,低頭給自己點了根煙。他有自己隱秘的心思,安愿是美好的,那他也不能是個人渣,就算是,也得在她投懷送抱之前,先瞞一段時間。 對,他等著她投懷送抱。 “荊老板,可不能在這抽煙?!敝搁g的煙被人拿掉,他看見他朝思暮想的那張臉。安愿是從樓里出來的,她今天穿了一條棉布長裙,還是運動鞋。她把煙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去,又蹬蹬蹬地跑回來,背上背著的盒子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吸引了荊復洲的視線:“背的什么?” 從輪廓也能看出來那是什么,可他就是想跟她搭句話。安愿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沒有意味深長的眼神,也沒有刻意的接近和疏離,她帶著笑,把背上的盒子拿到他面前,獻寶似的:“一會兒要去上小提琴課?!?/br> 打開盒子,一把泛舊的小提琴出現在荊復洲眼前。他這才想起來,她是窮困潦倒的學生,不然也不會去夢死里唱歌賺錢。安愿看出了他的情緒,淡淡解釋給他聽:“二手的,比較便宜?!?/br> “上周怎么沒來上班?”荊復洲把目光從小提琴上離開,溫和的看著她。他時常用這種表情和女人說話,要是稍稍帶著點笑,就會更顯溫柔。他是想溫柔的看著她的。 “啊,是臺風來的那天嗎?”安愿笑笑:“我那天身體不舒服,跟領班請假了?!?/br> 她的確是請假了,卻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她想看看荊復洲的底線在哪里,她要是就這么消失一下,他會不會擔心。為了給他足夠的理由,她甚至故意遺漏了自己的雨傘??墒撬紱]有來,她的等待從自信走向焦灼。然后就在這個下午,她看見了他的車。 她在樓上看著樓下的車,就這么任憑時間流逝三個多小時。荊復洲打開車門走下來的時候,她換了衣服,背著小提琴跑下去。 她一會兒是要去上課的,他就不能帶她去哪。安愿給自己找了小小的后路,整個人也就輕松了:“你怎么來了?” 她說話的時候,小巧的下巴就昂了起來。荊復洲捻了捻自己的拇指和食指,那種滑膩的感覺讓他有些懷念。轉了身,把車后座的黑色雨傘拿出來,遞到她手里:“你有東西落在我這?!?/br> “啊,我還說怎么找不到?!卑苍赴褌憬舆^來,眼眸里的純凈坦誠被她表演的天衣無縫:“那你現在要回去了嗎?” 他的確沒有留下來的理由。校園里人來人往,還有女孩路過的時候跟安愿打招呼,又把目光落在他臉上。她們大概是猜測著荊復洲是誰,他看起來很年輕,但不是少年感的年輕,是相較于同齡人的那種,外表上的年輕。 他今年三十歲了,他的心似乎要更加蒼老一點。 點點頭,荊復洲轉身準備上車:“嗯,這周末記得按時上班?!?/br> “荊老板,你是我見過最關心員工的老板了?!卑苍刚f著幫他把車門關上,背著小提琴離開。因為剛剛彎腰的動作,他看見她纖細的鎖骨。右手不自覺的握了握,荊復洲搖下車窗,沖著她的背影喊了聲“安愿?!?/br> 那是他第一次這么認真的叫他,甚至是他第一次這么認真的呼喚一個除了荊冉之外的女人。安愿聞聲回頭,天黑了,晚風也吹起來了,她的劉海亂糟糟的,讓他看不清她的眼神。 “荊老板還有什么事?”她的聲音隔著風傳過來,是她特有的沙啞。明亮的女孩不該有這么一副嗓子,可他此刻卻覺得性感的要死:“過來?!?/br> 她便再度朝著他走來。 他其實想問她,就跟他問所有女人的時候一樣,你想去鼓樓嗎?夢死的女人怎么會不知道鼓樓,那是她們夢想的歸宿??墒堑劝苍缸呓?,她凝視著他,原本的話語忽然堵在喉嚨口說不出,讓荊復洲有些狼狽,隨口扯了句不相干的話:“……安愿,你的小提琴太舊了?!?/br> “你就是為了說這個?”安愿伸手把頭發整理好,笑的有點莫名。 荊復洲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硬著頭皮接著道:“我給你買個新的吧?” 他的話讓前面的阿洋微微驚訝的看了過來,那道驚訝的眼神落進了安愿眼里,讓她稍稍安下了心。嘆了口氣,她曖昧的笑笑:“荊老板,你要追我嗎?” 她知道他會否定,那是他還不肯放下的,屬于男人的自負。在荊復洲否定的前一秒,安愿截住了他的話:“我聽說你有一個地方,叫鼓樓,里面養了很多女人。荊老板是想把我也那樣養在那里嗎?” 她竟說出了他最開始的想法,只是說的人換成了她,他見不得人的心思被拆穿,這句話就變得很齷齪。荊復洲定定的看她,半晌點頭:“我沒有心思追女人,也不會曖昧,那些對我來說都太耽誤時間。但我也不會強迫誰,你自己決定。下次見面告訴我?!?/br> 安愿沒說話,面前的車窗被搖上了,隔絕了男人的臉。 事情比她預想中要快,卻也比她預想中,要失控了。 這個周末,安愿來到夢死上班。因為一副好嗓子和清冷的氣質,已經有固定的觀眾來看她。這些觀眾大多是男人,有的是別人的丈夫,有的還是別人的父親。他們在年輕女孩身上找到了虛偽的青春活力,他們把大把的鈔票塞到女孩的胸衣里去。 安愿站在臺上,臺下魚龍混雜猶如一幅人生圖景,狼狽而荒謬。 “最好,有生一日都愛下去,但誰人能將戀愛,當做終生興趣……” 這段時間以來,荊復洲對安愿最深刻的認知,便是知道她喜歡梅艷芳。不論是初次上臺時她唱的那首,還是此刻這首本該男女對唱的,都被她唱出了自己的味道。她今天穿了件旗袍,好像真的就回到了九幾年的老香港,鶯歌燕舞的歡場,而她是等待救贖的,墮落的人。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荊復洲的眼神不再專注于她高開叉旗袍下的腿,而是專注于她的臉。她唱歌的時候偶爾會閉眼,睫毛微微抖動,有光影被她剪切。復古的口紅顏色,燙的微卷的頭發,她這次是從那些老舊海報上走下來的。 他在等她,等她心里的那個答案。 而她雙手握住麥克風,眼睛越過人群,落在荊復洲身上。遙遙相望,她唱道:“也許相愛很難,就難在其實對方,各有各寄望怎么辦。要單戀都難,受太大的禮會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