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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好吃,太尉府外也不好玩,然而……等我嫁給你,再要到這樣不好看的太尉府外吃著這樣難吃的云吞,卻再也不能了?!?/br> 扶蘇輕輕拍了拍小孩軟絨絨的虎頭帽,眼不自覺地彎了,問道:“為什么?” 三寸丁含淚哽咽道:“相公公子,你這樣不喜歡侏儒妻,如我哥哥有個侏儒meimei一般,他懼怕丟臉,把我藏在太尉府中十三年。那你呢,你娶了我,是不是要把我藏在哪里三十年?二哥說,只要我嫁給這世間最好的男兒,便任憑我的相公把我帶到天涯海角,看懸崖上的紅花也好,看海底的白珠也好,山高水長的一輩子,永不管我。我怕我嫁給你,跳河爬樹也無濟于事了?!?/br> 他低著頭揮了揮長長的棗紅衣擺,向秦郎示意,身后的那人打了個酒嗝,歪歪扭扭地由小廝扶著,走了。 天冷了,扶蘇抱起了這小小的孩子,高高舉著,擺在眉眼前微笑端詳。他淡淡地說:“如此,何不遂了我的愿,趾高氣揚地長高?令我歡喜你歡喜到打仗吃酒讀書撫琴都忍不住帶在身邊,這才是山高水長的一輩子?!?/br> 三寸丁眼睛鼻頭都是紅的,瞧不出半分可愛,只是慘兮兮的不忍目睹。她伸出三個指頭,小心翼翼地說:“雖則看著是孩兒模樣,可是我都十三歲了哩!一者,長高的難度比海深,二者,二者男女授受不親?!?/br> 扶蘇微微地笑了,把三寸丁放回原地,又叫店家做了兩碗云吞,喝了些湯水,發了酒意和寒氣,再抬頭時,孩子小小的臉龐如明月尖尖,左手抱著碗沿,左臉貼著碗身,泛著淚疲憊地熟睡了。 甩過府中的丫鬟養娘,逃過層層侍衛,不知是翻墻還是爬狗洞,再在熙攘不曾見識的人世尋到這樣一碗想吃的蝦rou云吞,于她,大概是戰戰兢兢太過惶恐的一天。 棗紅衫子的少年背著戴著虎頭帽的三寸丁,怎樣瞧都有些滑稽。尤其他卷起雙袖,露出一雙白皙瑩潤的手臂,與斯文優雅更不搭邊。 太尉府前有幾盞橘黃的八角宮燈,長長的竹挑著,在風中忽明忽暗。 他背著喬植緩步走近,小孩子的呼吸綿長有序,在他耳邊,帶著暖意。好生奇怪,他今日一點也沒有殺她的沖動。 那一眾奴婢看到他,都有些無措,領頭的青衣雙髻少女最先反應過來,跪倒在地。后面的奴婢也都瞬間跪倒。 那青衣少女露出一段頸和半張明媚好看的面,沉靜地磕頭道:“奴向公子敏請安,公子千歲?!?/br> 扶蘇覺得頸間有些緊,之前看到喬植便會浮現的殺人沖動又出現了,小小的虎頭帽這時垂在他的下頜旁邊。他忍了忍,那青衣少女卻跪著伸出一雙纖長無瑕的玉手,溫順道:“女兒聲譽為重,請……公子敏把三姑娘還與奴?!?/br> 扶蘇凝視這女孩許久,才瞇眼問道:“爾是媯氏?” 少女似乎恍若未聞,低聲道:“二郎今日盛怒,家中奴婢已槌殺十人,你若在此,阿植恐雙腿遭殃,公子何不速速離去?” 扶蘇捏住少女的下巴,淡聲道:“孤問爾,可是媯氏?” 青衣少女并不言語,許久,卻抿緊唇,倔強地不肯抬頭。 那話本吹捧,媯氏是天下第一人。 扶蘇忽覺眩暈,再醒來,已在奚山石頭房子中。二五、二六蜷在他身邊熟睡,口水三千尺。 他真真切切地做了一場大夢。 十七休沐了幾日,帶來了人間的消息,扶蘇方知,堂弟成覺病在彌留,派往各國發喪的使臣團都已經在穆王宮待命,祖母宣太后鳳儀滯留咸寧宮,似是因兩位孫兒鳳凰與明珠先后遭遇不測而悲傷過度,連食了三月的素食,湯藥也是綿延不斷,太醫令言說如此行事并非攝養所宜,可是老太后似是打定主意,不肯回京都了,任憑陛下幾次情真意切地上請陳情都沒有用。 穆王世子成覺自四歲時拜別咸寧二殿來到京都百子閣讀書,便養在太陰殿宣太后膝下。因祖母伯父寵愛,行事素來肆無忌憚。扶蘇與堂弟成覺脾性不投,關系亦不大和睦,一個未來的陛下,一個未來百國最大的諸侯王,反倒常因一些瑣事生出齟齬來,雖則往往是成覺挑釁,扶蘇并未放在心中,但他這堂弟因他的態度益發鬧起脾氣來,只讓前后七十二殿雞犬不寧,眾人雖然不敢讓他忍讓,但里里外外受不了,都請太后娘娘調停,言語又不敢得罪成覺,便只說,太子與穆王世子又拌嘴淘氣了。蒼天可鑒,扶蘇自幼埋首古籍,每天的功課又排得滿滿的,大儒們給太子上課都是前腳出后腳進,只把小太子累得連話都懶得多說,哪來的興致與人拌嘴淘氣。 十七道,年水君與他們這些下臣閑聊時曾說起成覺此次的災禍,乃是三朝元老、已故的云相云瑯所畫的一幅仕女圖惹起的禍端。云瑯是仙人轉世磨煉,這幅畫所畫的又是他心愛之人,故而畫中仙氣純正橫溢,后因機緣巧合,不知是哪方的孤魂走進了畫中,因這一點仙氣庇佑,倒讓它練出了幾分氣候,有了迷人移物之力。前些日子,云相之墓因被瘟疫腐氣所侵,青城殿下倍感不悅,傾盡自己封邑三國之力為云相重新修陵墓,陛下因解姑祖癡心,一生未嫁,又感嘆云相生前文武功德,便默許這墓規格高了一檔,青城放開手腳,似乎把一輩子的痛苦和遺憾全傾注到了這一方土地之上。打開墓室時,這位拄著鳳頭拐杖白發蒼蒼的老公主卻傻眼了。墓室內什么都沒有,伴著棺槨的只有遙遙相望的一張黃衣仕女圖。云相當年推辭青城殿下婚事的一番說辭到現在還振聾發聵—“臣自幼入道,無姻緣,但容天地君王”。他說他一心向道,對女人沒興趣,心里只有天地君王,他說青城殿下之姿,足配天人,些小臣卿,齊大非偶,他說臣此生此世不娶一人,殿下但可放心。 青城殿下的憤怒憋屈到了極致,當即一口氣提不上來就昏厥過去了。一直領旨陪同她老人家監墓的世子成覺心細如塵,察覺墓室內異狀,好死不死取下了畫,結果又好死不死被畫中隱藏的鬼魅纏住,行事大異于常,而那畫撕不掉、燒不毀,無論扔到幾千里外,第二日定然又安安穩穩地回到成覺枕邊,道士巫族神婆都請過,卻無濟于事,這才淪落到今日處境。 青城殿下也一直纏綿床榻,她老人家倒不是被鬼纏了,只是萬念俱灰,鐵了心不打算活了,撩起膀子等著死了去陰間跟云瑯拼了。一幅畫鬧得皇室兩位重量級人物這副德行,也真的是千百年之罕聞了。 “畫中人畫的是哪家貴族小姐?畫中鬼魅底細來歷又如何?”扶蘇一邊與十七扯著閑話,一邊拿朱筆批閱這些日子積攢的山中事務,奚山臨行時把政務移托給了扶蘇,隔壁幾個山頭都在抱頭痛哭,綠毛猴家最近行事春風化雨,不搶糧食不打群架真的令人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