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
瑟瑟發抖。 曾姑娘,被喚作紅枝的小姐,也十分惶恐憂傷,凄凄慘慘地哭了幾場后,行為反倒益發古怪,再不肯讓下人接近她的寢居,每日在繡閣中都獨自一人喃喃自語,道士作了幾回法仍不見分曉。 奚山君和扶蘇在附近的民居寄宿,住了下來。 第二日,聽說曾老爺也莫名其妙地病了,奚山君才皺眉道:“三娘著實太任性了?!?/br> 扶蘇道:“山君覺得這些人之死均是大母三娘所為?” 奚山君嘆道:“三娘何處都好,唯獨人太潑辣霸道,眼中不容一點沙?!?/br> 扶蘇揣測道:“或因大父翠元與曾家姑娘有染?” “恐怕不是有染,是翠元又動了真情,熱熱切切要同那姑娘廝守了?!?/br> “為何叫又動了真情?” 奚山君無奈地飲了一口茶水,瞧著曾府一派死氣沉沉,夕陽把柳影全映到了朱紅門上,才道:“翠元太多情,遇到一個心儀的姑娘,便要癡迷一陣子??梢簿瓦@一陣子,過了些日子,便全無一絲情意了。這毛病打罵皆試過,卻死活改不掉,故而說是又?!?/br> 扶蘇哂道:“既然如此,三娘何必憂心忡忡?終歸要回家?!?/br> 奚山君冷笑道:“那潑婦遇到翠元便全無章法了,平生所有氣力,除了生孩子,剩下的,但凡死前還有一口氣,也要用到拆散翠元同別的女人上?!?/br> 扶蘇不解道:“妖這樣害人,殺了凡間的人,不會遭報應嗎?先前山君說自己因殺人劫財遭了報應,三娘不怕嗎?” 奚山君啐了一口,恨鐵不成鋼道:“如何不會,如何沒有!這鬼世道,妖便是使用障眼法哄騙了人,都會遭雷劈,更遑論害死幾條人命!那潑婦又豈不知,不過死不悔改!” 她方語畢,天色便變得陰沉起來,烏泱泱一陣云疊來,風卷著閃電,片刻便到了官邸后院上空。 驀地,一聲響雷,震得人耳膜欲碎。 奚山君臉色變了,走出民居,扶蘇欲跟上,卻發現她行走極快,如風一般,就這樣消失在眼前。 當奚山掀開珠簾,繡樓上已經十分熱鬧。 滿地皆是水,養荷花的細瓷缸碎了一地,荷葉上幾條小錦鯉垂死掙扎,不停撲騰。窗臺上一只花貓蹬掉了一只新繡鞋,長叫一聲,張開尖尖團團的嘴,叼走了可憐的魚,從奚山君腳下刺溜躥走。 一個滿身焦黑的人轉了身,已瞧不出原來樣貌,只一雙黑眼珠泛著恨意,緩緩轉過來。瞧見了奚山,口中吐出一團黑氣。 焦黑的人手中提著一把寶劍,寶劍的頂端還帶著焦黑。 與奚山四目相對,兩相無言。許久,這被雷劈得焦黑的人,卻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米齒,紅了眼圈,傷心道:“他不肯跟我走?!?/br> 聽聲音,只道是個文靜的女兒家。奚山君目光轉向香氣撲鼻,一片軟色嬌紅的帳幃,卻連嘆氣都懶得嘆了。 一張女兒床,擠著兩只野鴛鴦。 相貌倒都稱絕色,可惜皆在瑟瑟發抖,沒什么儀態氣質。 “我與翠郎是真心相惜,望jiejie成全?!睗M頭珠釵的母鴛鴦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我殺了你全家,曾姑娘,為了一個男人,你死了全家,你怎么還敢說,同我夫君真心相惜?”被雷劈焦的人不敢置信,一掌劈在綺羅繡的屏風,那一片湖光山色瞬間雨打風吹去,裂成絲絲縷縷。 “我歡喜翠郎,至死不渝!”母鴛鴦癡癡望著公鴛鴦,眼波流轉,全是愛意。 “你呢?”那瞧不出面貌,聲音文靜的女子望向生得仙氣飄飄的公鴛鴦。 公鴛鴦端的一臉仙人相,卻膽怯得像見了鷺鳥的蚌殼中嫩rou,被黑人目光這樣惡狠狠地打量一圈,竟哇地大哭起來,淚珠子想也不值錢,一直掉,一直掉。他哽咽道:“娘子,我錯了,我知道自己錯了?!?/br> 公鴛鴦原是大父翠元,被雷劈黑的則是大母三娘。 三娘聽聞此言,緩了緩顏色,柔聲問道:“錯了可改不改?” 翠元哭得慘烈,鼻涕都掉了出來,可即便如此,還是像一個貨真價實的仙,他啜泣道:“可我是真心喜歡曾姑娘,喜歡就是喜歡,該怎么改?” 三娘撩起袖子,文靜地咬牙切齒道:“那我呢,你喜不喜歡我?” 翠元哭得肝腸寸斷,好似死了爹娘,“喜歡,我喜歡娘子?!?/br> 說完,漂亮的眼珠為難地瞧著身旁擁著的曾姑娘,仙氣飄飄,聲音卻越來越?。骸岸枷矚g?!?/br> “翠郎!”曾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感動受用。 三娘后退了一步,手背揉了揉眼,良久,才紅著眼,拿劍指著二人道:“jian夫yin婦!我殺了她,劃花她的臉,看你還喜不喜歡她!” 翠元吧嗒掉淚珠子,抽噎道:“她就算毀了容,死了,我也喜歡她,覆水難收。她若死了,我定然心如刀絞,娘子不如一并連我也砍了?!?/br> 那曾姑娘也凄慘道:“夫人,你既已殺我爹娘兄長,不愿我二人一起,又何苦留我同翠郎人間掙扎,我們愿意一同死在夫人劍下謝罪!” “你閉嘴!”三娘口燥臉紅,顯是說不過她。 “你呢!倘使……倘使我和她二人,你只能選擇一人,你又選誰?”劍尖刺到了翠元的喉間。 翠元看著三娘許久,才含淚閉目道:“之前是你,遇到曾姑娘,便是她?!?/br> “三娘!”一直靜靜看著三人鬧劇的奚山終于開口打斷這有些難堪的場面,“休要再問?!?/br> “翠元生來多情,癖好如此,近乎癡,也近乎病,你便忍了此一時,隨我先回去如何?”奚山瞧著三娘神色變幻不定,面部的肌rou不斷抽搐,又道,“府中這幾人尚不到頭七,鬼差未來勾魂,現下還了這闔府性命還不遲,也免得附稷追著你劈?!?/br> 相傳,附稷是一種天魚,手持雷槌,游弋云間,專劈世間不行正道之徒。 三娘卻低下了頭,許久,才問道:“山君,若二郎當時娶了那個女子,你又當如何?” 奚山君笑了,“他若娶了那個女子,我豈不欣喜若狂?他若如世間俗夫,只重女色,我豈不欣喜若狂?他若有朝一日眼淚也能橫流,我豈不欣喜若狂?” 三娘低聲道:“我與山君不同。我喜歡的人若是也喜歡我,便只能喜歡我一人。哪怕他喜歡旁的女子只是一時一日,我也斷然不會讓他好受。他喜歡我不能是最喜歡,更不能只是淺淺的喜歡,最喜歡時還有次喜歡,淺淺喜歡我那深深喜歡又給了誰?他只能喜歡我?!?/br> 語畢,焦黑的手從胸口掏出幾個珠子,作勢狠狠一揉,奚山君臉卻黑了,攥住她的手腕,“你莫要胡鬧,捏碎這幾人的魂,就真的要遭報應了!” 她惡狠狠地瞧著曾姓的女子和翠元,“這賤人毫無廉恥,為了心上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