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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從兩點到九點半?!蔽艺f。 秦懷禮點了點頭,“吃晚飯了嗎?” 我撇嘴:“從兩點一直上到現在哪有時間吃飯?!?/br> “那你跟吳水彤說一聲讓她不要訂飯了,我請你們?!?/br> 我面上一喜,“真噠?呀,你今天怎么這么大方?!?/br> “我哪天不大方?說得好像沒請你吃過飯似的?!?/br> 我沖他做了個鬼臉,這時有病人家屬來找醫生,我也忙自己的事去了。 七點四十,護士站的電話響了,我正在屋里加晚上八點病人要掛的水,吳水彤接了電話,來到治療室:“沈東林,wuli秦秦剛打電話說飯到了,你先去吃,你吃完再換我?!?/br> “好,等我把八點的水掛完就去?!?/br> 掛完水,我洗手去醫生辦公室。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我直接推門進去——當時已經八點多了,我本以為他正在吃飯或者已經吃完,沒成想映入眼簾的景象卻是,飯菜原封不動地裝在包裝袋里,秦懷禮還坐在電腦前敲病歷。 聽見動靜,他轉頭瞅我一眼,抬起左手看了眼時間,“吃飯吧,菜都要涼了?!甭曇舻故锹牪怀鍪裁辞榫w。 說完他起身去洗手,我則把飯菜從包裝袋里拿出來一一擺好。 他剛在桌邊坐下,手還沒摸上筷子,“護士長今天又說你了?” 這個“又”字真得是用的出神入化。 我遞一盒飯給他,又拆了一副新筷子遞給他,無所謂道:“她哪天不說我,我臉皮厚,她說她的,有道理的我就聽,罵我的我就屏蔽?!?/br> 秦懷禮輕笑,“心態挺好?!?/br> “只能這么安慰自己了,又不能和她吵?!蔽铱曜哟林?,說,“她剛來上班那會兒,我不清楚情況,她說我,我就下意識想解釋一下,結果被她說我頂嘴,于是說的就更兇了,本來十分鐘就能聽她說完的,愣是說了我半個小時,關鍵是還耽誤我干活,活干不完,最后加班的還是我。后來我就學聰明了,她說我,我就聽著,不管她說的對不對,全部態度誠懇低頭虛心接受‘嗯’、‘好’、‘是’,她說兩句自己就覺得沒意思了,就不說了?!?/br> 秦懷禮說:“陳子琪最怕你們護士長了?!?/br> 他這不提倒還好,一提我就不明白,“為什么???他又不歸老杜管?!?/br> “你們護士長老說他,他年紀小,臉皮薄,每次被說都不敢出聲?!?/br> 說白了就是慫唄。 “那你怕老杜嗎?” “我為什么要怕她?”他反問。 我想了想,“也是?!?/br> “你怕她嗎?”他問。 我?怕她? 開玩笑。 我停下筷子,覺得有必要同這位同志說道說道,“我不是怕她,是煩她。逮到你一點小錯誤就在你耳邊說說說,今天說完明天說,過一個月了她還在說,叨叨個沒完。關鍵叨叨完了還要扣你工資,簡直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打擊?!?/br> “年紀打了都比較愛嘮叨?!?/br> “感謝你這并沒有安慰到我的安慰?!蔽艺f。 吳水彤還等著吃飯,我不敢耽誤太長時間,趕緊吃完去換吳水彤。 “我去吃飯,有什么問題到辦公室喊我?!眳撬€有些不放心地交代著。 “是是是,知道了?!蔽野阉瞥鲋委熓?,這時11床家屬到護士站要測晚餐后血糖,我應著,“好,我馬上就去,你先回去吧?!比缓髮撬溃骸拔胰y血糖了,你趕緊吃飯去?!?/br> 端著血糖盤到11床,測完,“血糖10.2,像你這平時血糖就高的,這就還可以?!?/br> 出門經過10床,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時又說不出來,偏著頭琢磨了一會兒,一腳都踏出門了又退回去,“老爺子你這頭頂上掛著的輸液架哪去了?” 10床是個八十多歲的老爺子,平時都是他兒子在照顧他,那大叔也有五十多歲了,偶爾老爺子的孫子也會到醫院看望他。 大叔指了指頭頂,“你說這東西?”然后就跟變戲法似的從床邊變出了個輸液架,說:“在這了,剛才這個掉下來了,直接砸老爺子臉上了?!?/br> 他說得云淡風輕,我聽得心驚膽戰,“砸到了?砸到哪兒了?我看看?!?/br> 大叔說是砸到老爺子左眼,我特地看了一眼,除了老爺子被砸疼了一直“哎呦哎呦”個不停,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問題。 我拿過輸液架,問:“這個怎么會掉下來?” 從大叔那并不是很清楚的描述中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10床老爺子身體虛弱,有一瓶營養的水,很大,有2000多毫升,護士換水的時候給掛在吊在頭頂的輸液架上,但因為這瓶營養液濃度比較大,需要輸液泵*精密走量,而輸液泵又固定在移動式輸液架上。水在頭頂的輸液架上,輸液皮條卻要拽著從移動式輸液架上繞一下,大叔覺得不方便,就想把水拿下來也掛在移動式輸液架上,結果水太重,大叔一個趔趄,舉著水把架子整個往上懟了下。原本頭頂的架子就是環扣在一起可拿下來的,這下直接就給懟掉下來了,連架子帶水一塊兒砸老爺子臉上去了。 我把架子重新掛上,說了大叔幾句,讓他下回想做什么按鈴喊護士,不要自己弄。 晚上快九點,吳水彤巡視病房的時候發現10床老爺子眼眶青紫眼球充血,連忙喊秦懷禮去看。秦懷禮看后立刻聯系了眼科醫生來會診。 我這才意識到,情況可能不太好,趕緊將前因后果和吳水彤說了。 “我怎么這么倒霉?!眳撬迒手?,“我現在只希望10床別出什么事,不然我又慘了?!?/br> “為什么?”我不明白,“都是他家屬弄的,我們連碰都沒碰他,怎么又和你有關系了?” “對啊,你說這關我什么事?真是倒霉死了,明天老杜肯定要我寫護理不良記錄*,煩死了?!?/br> “沒關系也要寫?” “她肯定要我寫?!眳撬趾V定。 “好吧?!?/br> 沒多會兒,眼科醫生來了,看完后結果并不太好,說可能砸傷了眼球,大半夜又叫陪檢推著床去拍眼部CT。 我是幫班,吳水彤是主班,出了這事兒最后責任都要她擔著。說實話我是有那么幾分慶幸我不是主班的,但到現在我也不明白,明明是家屬自己失誤導致輸液架掉下來砸到患者,從頭到尾護士連碰都沒碰過,結果出了事護士卻要擔著責任,甚至還要上報二級護理不良事件。之前科里有個老太太來住院,在洗手間洗澡結果摔了一跤摔斷了腿,最后護士還是要擔責任上報護理不良事件。 所以只要患者在醫院出了點問題,護士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干系是吧? 那我們也沒比別人少念兩年書少吃兩年苦,為什么就莫名其妙多出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