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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再去找他吧,我還是不放心他?!?/br> “好吧,說起固執,我只服你。撞了南墻都不回頭?!?/br> 我們在那條街轉了好幾圈,沒有找到她男朋友,他仿佛被某種怪物拖進了下水溝。 “噩夢成真了。你的預感果然是對的?!?/br> 這條街雜亂不堪,烏煙瘴氣。有東倒西歪的醉漢,賣小吃的攤販,趁著夜色獵艷的中年男人,還有瘦骨嶙峋的少年,我們在附近來來回回,尋尋覓覓,我可以感受到昏暗處黏膩的注視,這里是城市夜晚的一隅,昏暗,頹廢,荒誕。 肖霏在一個小吃攤旁邊看到了他的同事阿K,阿K站在那里吃烤串,肖霏走過去跟他嘀咕了半天,我看見她買了一些烤串遞到阿K手里。 “為什么那樣做?” “他一定沒吃東西,買了點吃的讓阿K給他帶回去?!?/br> 天啊,我們的愛情是何等無私,何等卑賤。 宿舍已經回不去了,我們回到肖霏的住處,她落寞的像受到病毒感染的喪尸,愛情是魔鬼的軍閥,開采著喪尸的靈魂。 我倒是沒有在意她的痛苦,而是注意了她剛完成的油畫。 “跟你想過的生活比起來,失去一個不珍惜你的男人只是小小的代價?!?/br> “你這么理性的人,永遠以旁觀者的角度去分析,是不會明白的?!?/br> “我們到底為什么需要愛情?”這句話問自己也問她,其實我也有感性的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只是她不明白。 “愛情是孤獨的心唯一的安慰,是唯一能證明心還在跳的方式?!?/br> 現實的獠牙在疼痛中越磨越尖,如果寂寞,去虛空里尋找安慰。 月中,天氣已經有了寒意,天陰沉沉的。我在微信里給嚴炙講了我昨晚做的夢,夢里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一個人的背影來到一座山上,到了山頂,他轉過頭,是戰國時期的造型,我看不清他的臉,有一種虛幻的美感,他對我說:“你已盡得莊周思想的真諦,我可以放心地去了?!闭f完,縱身一躍,消失在虛無之中。 然后呢?嚴炙問。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他應該成仙了吧,躍下去的時候,輕盈的像一根羽毛。 昨晚我的一個同事去世了。 誰?我好奇地問。 何沐。 這個噩耗就像晴天里降下的霹靂。 我說,我認識他。他有時候叫我美若天仙小女子,有時候叫我世外仙姝寂寞林。我出院之后他還跟我聯系過,有一次我問他忙嗎,他說自己像孤獨的鴕鳥,在一個人奔跑。 他真的是再好不過的人,到底為什么? 遺書里只是寫著“自以為心為形役,和風沐雨終須歸?!辈幻魉?。他和我關系很好,我們都是愛咬文嚼字的人。 我好難過,不知道說什么好。 明天星期六,我可以來找你嗎?他說。 來吧。 在約好的時間,他說他的車子停在我們學校大門口馬路對面的石階上。我穿過涌動的車流,內心有一種摩西開海的波瀾壯闊,過馬路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被車撞死了呢?他會不會因為失去我而哭泣。 恍惚中,我上了他的車子。他穿著軍綠色的派克大衣,黑色的毛衣露出白色襯衣領,黑藍格子褲,簡直帥極了,像是玩搖滾的文藝硬漢。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有千軍萬馬呼嘯著奔騰而過,城市的夜晚閃爍,瑰麗,因為我的忐忑不安有一種危險的美感。 越危險越美麗。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沒有說話,我的心情很復雜。我們沒有提及死亡,但是就是因為另一個生命的隕落,讓我們有勇氣靠近彼此。 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生死戀吧。 他帶我來到他的住所,他的住所簡約,低調,雅致,這種明亮體面的地方與我所處的腐朽頹敗的環境形成巨大反差。 我在沙發上坐下來,他問我:“喝什么?要不要喝點酒?” 我說好。他從柜子里拿出一瓶紅酒,淺斟慢酌,暖意融融。 我說我想畫一張莊子的肖像,可是無法把握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應該是大漠孤煙直的那種孤傲淡漠?!彼f。 “我覺得不止如此?!?/br> 我們聊了很多,對他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甚至聊到阿拉伯的勞倫斯,一個英雄人物的平凡落寞。我已經喝了好幾杯,目眩神迷。他將酒瓶傾過來,我阻止道:“不能喝了,喝醉的時候更愛你?!?/br> 他粲然一笑,任是無情也動人。 我說:“其實我已經醉了?!?/br> “那就別喝了?!?/br> 他扶我站起來,我柔弱無力,倚著他的肩膀,輕聲耳語“真的好愛你?!?/br> “我也愛你,所以我不能……你還這么小,像個天使……” “我知道,但是情不自禁……”我知道他有女朋友,我只想活在當下,不想瞻前顧后。 我已看透這個世界,萬物和凡人都在劫難逃,只有愛和被愛,才是救贖。 他沒有回應,仿佛站在潮濕的陰影里。我的嘴唇像蘸了墨汁的毛筆,筆酣墨飽,在他臉上抹抹畫畫。 他將我抱起來,放在柔軟的大床上,溫柔的手指敏感的劃過每一寸肌膚,我的一部分從身體里分離出來,它有獨立的思想,有鮮明的個性,像從古墓里復活的僵尸,擁有一千年的力量,一千年的渴望,一千年的迷惘,還掛著新鮮的露水,殉道般悲壯。 他俯下來,有一種狂野危險的特質和不可抗拒的威力,像希臘神話的普羅米修斯,給狂亂的黑夜帶來跳躍的火苗。 夜色洶涌,暗影中搖曳的肢體,散發著懾人的芳香。 深夜里,我從桃紅色的睡夢中醒來,他輕聲問:“醒了嗎?” “幾點了?”他看了看手機,說“兩點一刻?!?/br> 云層遮住了月亮,偶爾月亮會調皮地露個臉。他再一次靠近我,像一個技藝精湛的裁縫,一絲不茍地將精巧的紋理織進我的身體里,我的生命因為他的耕耘增添了更多內涵,變得敏感豐盛,美艷絕倫。 第二天醒來,窗外鋪了一層雪,大地一夜白了頭,給人一種地老天荒的隔世感。 洗漱完,他說:“今天我還得值班,你可以多睡一會?!彼麑⒁豁冲X放在桌上,足有一千塊的樣子?!澳弥コ栽琰c?!?/br> “這是干嘛???” 他站在窗前的光明里,回眸,眼神里有一種悲憫,像慈愛的神。說道“錢包里就剩這么多了,你好好學習,拿著買點需要的東西?!?/br> 他吻了我,匆匆出了門。我把錢放回他的桌上,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的感覺,仿佛手里的風箏斷了線,我拽著線頭,悵然地看著它越飛越遠。 我握不住,美好的東西一定會溜走的。 透過窗戶,努力尋找他的背影,只有空茫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