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的河。

    那是我黑暗中的光，寒冷時的火。我戰不勝的懦弱，說不出口的苦澀，又是我披荊斬棘的勇氣，藏在心底的快樂。

    “那塊石頭呢？給我吧?！?/br>
    “你不是嫌棄它普通嗎？”

    “不嫌棄?！?/br>
    我將石頭遞給她，那是一塊橢圓形的黑色鵝卵石，如果說它有什么特別之處，就是中間有一條淡黃色的線將它環繞，像分割明暗的光圈。她拿在手上掂了掂，“真的很特別！”然后鄭重地放進包里。

    “我們俱樂部的街舞老師叫拋物線，他今天沒教大家街舞，教了一段華爾茲。街舞的動作很即興，我老是連貫不起來，不像華爾茲那么優雅流暢，特別好學。我給你跳一段！”

    她在路燈下優雅地轉圈，笑容晶瑩閃亮，整個人像簸動的海水，攝人心魄地傾泄而出。

    我墜入一個深沉的幻境里，那里鮮花遍野，落英繽紛。熙雯微笑著在路的盡頭等我。

    這個美麗的幻覺讓我心潮起伏，但莫名的心悸又讓人歸于沉默。隔在我們之間的到底是什么？

    ☆、第 13 章

    獨自注視小城的畫良久，里面確實有一些隱晦的內容，像深藏在地底的寶藏，若有若無地發出神秘的光芒。

    那黑色的背景仿佛在穩定的脈動，攫取注視它的人，深入一個神秘的所在，展開一趟未知之旅。也許旅程充滿艱辛，但我似乎得到一種能量的灌注，給我毅力，去穿越漫長泥濘的道路；給我慰藉，撫平內心的種種傷痕；給我力量，讓我成為我必須成為的人。

    林越澤說他有一個當警察的朋友，可以約出來見個面，或許對事情的進展有幫助。我欣然答應。警察這個職業總是與黑幫，匪徒，謀殺，犯罪聯系在一起，一直讓我懷有無限的幻想，我渴望他的警察朋友帶領我們撥開層層迷霧直抵事實的內核，這種渴望讓我對這次見面充滿期待。

    見面的時候我特意把自己打扮的像警匪片里優雅的女配角。穿了綁帶低跟鞋，荷葉領裸色絲質襯衣，裸粉色開叉半裙?？墒钦驹谖颐媲暗木炀谷皇莻€穿著運動服，一臉爛漫的大男孩，沒有想象中漫不經心的表情，滄桑的洞悉一切的眼神，世故老練的微笑。

    林越澤說他叫彭帥帥。難道警察不是應該叫陳永仁劉建明這一類簡單有力的名字嗎？聽到這么可愛的名字瞬間我有一種理想被顛覆的感覺。

    見面的地點選了一家高檔的粵菜館，臨水而立，里面花木扶疏，優雅的環境區別于市井小餐館的人間煙火味，自有一種拒人之外的盛氣，越精致越刻薄。

    物質世界只有在你付費給它時候才顯得平易近人。林越澤說我身上有一種優雅的詩意，讓他覺得就應該帶我來這種一塵不染的地方。

    彭帥帥還帶著一個梳著馬尾，身材高挑的女孩，女孩眼神尖銳，看上去精明又高傲。她雄厚的身家體現在著裝的細枝末節，并且她的家庭應該不是一夜暴富的類型，因為她深諳低調炫富之道。

    林越澤看到她先是一怔，繼而客套的寒暄：“好久不見?！?/br>
    “別來無恙??！”女孩說。

    看來他們相識已久，林越澤坐在我旁邊，似笑非笑。

    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女孩像一只美麗凄愴的蝴蝶標本，釘在我對面的椅子上，紋絲不動的表面下流動著不可言說的浪漫。

    彭帥帥向我介紹道：“她叫安夢瑤，是我們班的班花?！?/br>
    林越澤接著說：“她是陸熙雯，我女朋友?！?/br>
    安夢瑤像照妖鏡似的立在我面前，仿佛要逼我現原形，這種情況下，我只能笑笑不說話。

    彭帥帥禮貌地夸我有一種電影明星氣質，發型像里的烏瑪瑟曼。

    我看過她演的里的女殺手，明星與殺手的共同點是詩意，敏感，神經質，瞬間的綻放與瞬間的幻滅。

    林越澤說，“彭帥帥跑起來非?？?，人送外號“200邁”。

    “但是我的長處沒機會發揮，我只負責管理戶籍?！迸韼泿浾f。

    “我想象的警察是經常懷疑自己的真實身份，需要找心理醫生疏導，快退休的時候還會吃一顆子彈，死的時候被電梯夾來夾去?！蔽腋杏X自己講了一個非常冷的冷笑話。

    “這只是電影里的劇情，我們的工作很枯燥?！迸韼泿浶α诵φf。

    “我說嘛，林大公子到底喜歡你哪一點，原來是想象力非凡??！”

    聽她話里的意思是，我雖然想象力拙劣，但比起想象力其他更是一無是處。那種趾高氣揚的神情，明明是自己不請自來，倒好像要我感激她撥冗相見。

    “我來這里是為了我meimei林小城的事，不是展示自己的想象力的，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

    她噤聲不語，囂張的氣焰有所收斂。

    “小城怎么了？我以前見過她?！卑矇衄巻柕?。

    “我也是剛聽越澤說小城死了。時間過去太久了，我恐怕幫不上任何忙?！迸韼泿浾f。

    其實這個結果我剛見他的時候已經料到，他眼睛里沒有探索者具備的那種好奇和分裂的氣質，有的只是沉溺于現實表面的安逸。

    我很清楚當我在雨中淚如雨下的時候，當我在夜晚輾轉反側的時候，當我獨自奔走于尋找真相的途中的時候，當我苦苦思索依然一籌莫展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段路注定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孤獨之路。

    這個時節，空氣里有一絲涼意，然而太陽還是暖烘烘的。

    走出餐館就能看到湖邊泊著幾只小船，湖水很清澈，在陽光下泛著層層碧波，岸邊花木繁茂，垂柳絳絳。本來打算四個人一起蕩舟湖面，因為船太小，只好兩人一組。

    大概是因為湖水有些晃眼的緣故，安夢瑤支起一副太陽鏡架在鼻梁上，林越澤尾隨我上了一條小船，無意中的一瞥，我發現在洋氣的茶色鏡片后蘇夢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等到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我笑著問他：“你和安夢瑤有什么背后的故事？說來我聽聽?！?/br>
    “高中的時候是一個年級的，放學后她老在班級門口等我?！?/br>
    “高中時候就對你一往情深了，怪不得對我有敵意?！?/br>
    “其實她人很好，就是有些大小姐脾氣?！?/br>
    “我沒有說她不好，對我有敵意也情有可原，你明知道她的心，不該當著她的面故意跟我走得這么近?！?/br>
    “我覺得既然不可能，就不要給對方留希望，正是不切實際的希望才導致荒謬的事情發生！”

    船只慢慢漂到湖中央，岸上的景物有些恍惚。彭帥帥和安夢瑤在我們不遠處。

    “熙雯，你一定不知道我從前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你不會是想說我如果認識從前的你，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