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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人彎腰的時候,他的下巴便幾乎碰到了她的鼻子。 男人的嘴唇薄薄的,繃得好像一條直線,這多少和他無知糙漢子的人設有點不符。 男人的鼻子高高的,就好像整形過后的那種高挺。 他呼出的氣息很燙,輕輕噴在她臉頰上。 顧鏡在這危急時刻,竟然難得有心情研究起來:假如他把下巴的短須好生修整,假如他把他的長頭發做出個造型,其實還不錯。 當然了,即使現在的這個落拓樣兒,也別有一番潦草的性感,很有男人味兒。 顧鏡這里還在琢磨著這事,她的屁股就感到一陣沁涼,微驚,抬頭看,這才發現,男人已經把她放到了地上。 也不是地面,確切地說,是鋪在地上的涼席。 一張很破的舊涼席,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在男人將顧鏡放在涼席上后,他就出去了。 顧鏡心里難免有了種種猜測,不過現在她腳崴了,估計想跑也困難,她便隨意地研究下這個瓜棚里的擺設和地形。 涼席上還隨意扔著一件洗得泛白的靛藍色外罩。 涼席旁邊則是擺著一個帶栓繩的葫蘆,和一把锃亮的鐮刀,還有一個布口袋,口袋里好像有幾個土豆。 她打量完了這一切,只見那個男人又進來了。 他彎下他那高挺健壯的身軀,走進了明顯憋屈的瓜棚,之后便蹲在了顧鏡面前。 顧鏡低頭看過去,這才發現他手里拿著一些綠色植物,看上去像是——藥草? 顧鏡以前好歹也學過中醫,辨別了,大概看出里面有抱樹蓮,是止血消腫活血化瘀的。 她眼前一亮,想著該怎么從他那里拿一些,敷自己腳踝上。 誰知道下一步,男人將抱樹蓮直接放到嘴里嚼了一番,之后,他竟然一手握住了自己的腳丫子,之后噗的一下,把他嘴里的抱樹蓮吐到了自己腳踝上。 啊啊啊啊—— 顧鏡瞪大眼睛,詫異地望著這個男人。 抱樹蓮是能活血化瘀,沒錯,可是他要不要用這么粗陋簡單的方式啊,特別是他還用自己的嘴巴……他刷過牙嗎消過毒嗎…… 還有還有,他的那雙像鐵鉗子一樣的手攥著自己的腳丫子,攥的好疼好疼! 她覺得自己就算腳踝能僥幸被他那粗陋的辦法治好,腳丫子可能也要粉碎性骨折了! 就在她無法理解地望著他的時候,他終于大發慈悲,放開了他的腳丫子。 得到自由后,顧鏡幾乎含著眼淚,摸了摸自己可憐的腳丫子,這次遭大罪了。 男人好像看到了顧鏡可憐的樣子,對著她張嘴烏拉烏拉說了一番話。 顧鏡沒聽懂,不過她猜到了。 一定是在說“只要你乖乖地給我當媳婦,再給我生幾個大胖小子,我不會虧待你的?!?/br> 而這種事情,她是堅決不允許發生的。 顧鏡這么想著的時候,男人又開始包扎他自己的傷口,他包扎自己傷口的動作更簡單粗暴,直接抹草藥,然后從褲子上撕下一塊布條綁在胳膊上。 顧鏡從旁看著他的動作,心里又暗暗地開始琢磨了。 雖然他這個人看上去非常落后愚昧粗鄙,而且是個八輩子沒見過女人色欲熏心的暴徒,可是看上去他本質人并不壞。 至少他沒有打算在自己腳踝受傷腫成個小包的時候直接把自己上了。 所以說,盜亦有道,這是一個有點小良心的落后愚昧粗鄙男。 呱唧呱唧嗚嗚啦。 落后愚昧男對著顧鏡又呱啦了一番后,打開葫蘆塞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便把葫蘆扔給了顧鏡。 顧鏡拿起水葫蘆,看了看里面,還是閉著眼讓自己喝了幾口。 忍辱負重,保存實力,矢志逃跑——她在心里這么念叨著。 在勉強喝了幾口水,擦擦嘴后,落后愚昧粗鄙男已經躺在涼席上,背對著她,睡去了。 他只占了半張涼席,看樣子,另外半張是留給她的。 顧鏡蹲在涼席上,研究了一番,撿了個破洞少的一角,小心地躺在那里。 這個瓜棚是如此的簡陋,以至于從縫隙里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還有那輪快要恢復原狀的血月亮。 她躺在這個陌生的瓜棚里,感受著身邊荷爾蒙滿滿的男人的氣息,努力地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去。 而她心里,第一百次地念叨:忍辱負重,保存實力,矢志逃跑。 *********************************** 蕭鐵峰無意中望向天空時,就看到了那輪血紅色的月亮。 他腦中忽然想起小時候夏天在街頭柳樹下乘涼,聽村里最老的孫老頭講起的傳說。他說,在魏云山藏著一個妖精,平時在山里修行,幾百年才出山一次。 她出山后來到村子里,第一個遇到她的男人,將被她選定為丈夫,帶回山洞里去。 那個男人會被囚禁起來,陪著女妖精生活在山林里,一直到油盡燈枯,骨瘦如柴,女妖精才會把他放回到村子里。 “上一個被女妖精禍害的,還是我爺爺的爺爺的大伯的舅公的……兒子,聽說等他被女妖精放回來第二天,就死在自家炕頭了,臨死前下面一直翹著,斷了氣也沒歇下去!” 最后那個一直翹著斷了氣不屑,蕭鐵峰小時候自然不懂什么意思,可是后來長大了,他就明白了。 特別是現在,他看到了血月亮,看到了女妖精,他更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什么體驗,什么煎熬了! 低下頭,望向眼前幾百年才出世一次,不知道害過多少人命的女妖精,他咬咬牙,真恨不得直接把她脖子扭斷。 他甚至盯著她那張清冷又妖艷的臉,酸澀地想,她一定見識過很多像自己這樣的男人吧…… 重新審視著那張臉,他身體中的渴望再次無法壓抑,胸膛里的一顆心臟砰砰的幾乎要跳出來。 為什么她這么壞,卻還要露出現在這樣的表情? 她那張清冷無欲無求的臉上,還帶著點無辜的迷茫,好像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一個會裝的女妖精。 可就是這么個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條人命,又干過多少傷天害理謀害壯男吸人陽氣的事,又這么會裝的女妖精,讓他根本沒法挪開眼睛! 他深吸口氣,攥緊了拳頭,努力地將自己的視線移開,移開,再移開。 最后他逃避似地躲開了她脖子下的雪白,躲開了她的長腿,落在了她腳踝上。 他猛地發現,她腳踝上竟然腫了起來。 原來妖精也會崴腳? 蕭鐵峰頓時忘記了她惡心累累的過去,開始心疼了。 她一定很疼吧? 只一瞬間的猶豫,他就低頭彎腰抱起了她,將她抱回了瓜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