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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起了雪花,呼嘯的北風將那如冰渣的雪粒子簌簌打在臉上,臉皮生疼。 起先還是稀稀拉拉,等到他及至門前,院中早已經是鵝毛大雪鋪了一層,天空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竟是瞧不到數米開外的紅漆大門。 伸手推門,頓時殿內熱氣撲面而來。 “外面下雪了?”顧玉青側了頭看蕭煜。 數日的精心休養,顧玉青的傷口,實在恢復的迅速,雖御醫囑咐,還是不能翻身起身,以免扯動傷口,可精神已經十足。 蕭煜脫掉被大雪吹得寒氣十足的大氅,搓著手到地龍前烤了烤,“大雪!外面的天都刮白了?!?/br> 說話間,吉祥端了熱茶上前,接過茶盞,仰頭幾口喝下,壓下一嘴的涼氣,蕭煜這才走到顧玉青跟前的繡墩上,提了衣角坐下。 “父皇那里,該是沒有什么問題了?!?/br> “皇上沒有疑惑那方子吧?”顧玉青惴惴不寧問道。 蕭煜那張所謂的從麗妃寢宮紫檀木匣暗層里發現的方子,實則是顧玉青口述,蕭煜執筆,編造出來的。 倒也不是憑空捏造。 早在一日前,蕭煜就暗中和王家莊那里侍奉梅妃的那個老嬤嬤取得聯系,自亮身份,又表明來意是為了替梅妃和蕭炎洗脫當年冤屈,那老嬤嬤自然心頭歡喜。 答應了蕭煜暫且不將此事告知梅妃之后,便將梅妃當年在宮中最常做的也是皇上最最喜歡的小籠包的方子,寫給蕭煜。 慧貴妃說,梅妃當年,最喜和皇上玩猜字游戲,顧玉青便按著慧貴妃的指點,將那方子略略調整,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將那句原本不存在的隱含訊息表達出來。 反正皇上又不會真的讓御膳房的人按著那方子去做小籠包。 而所謂的內侍總管的暗查,也不過是內侍總管讓人將麗妃打了個不能言語之后,再按照慧貴妃的要求,回稟陛下罷了。 雖說是十拿九穩的安排,可對方必定是老辣多疑的皇上,自那方子被蕭煜從麗妃宮中“發現”,顧玉青心頭就開始不寧。 看著顧玉青滿面擔憂,蕭煜嘴角微揚,抿出笑意,抬手捏了顧玉青的臉蛋,“傻瓜,若是有事,我還能這么氣定神閑的坐在你跟前和你說話?” 顧玉青偏頭一想,認真的點頭,“我覺得你做得到?!?/br> 蕭煜……眼底迸出亮光,“你真的覺得我有這么大的本事?” 顧玉青又點頭,“嗯?!?/br> 蕭煜頓時心里美的開花,原來他家阿青這么看得起他! 顧玉青跟著揶揄一笑,“我記得當時你卯時不到就在赤南侯府門口溜達,我問你在做什么,你一本正經告訴我你在散步,我就信了?!?/br> 立在蕭煜身后的明路,當即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我家殿下可愛鍛煉身體了,最愛散步,各種散步?!?/br> 吉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大家在說什么,明路語落,吉祥偏頭一臉疑惑,戳著明路的肩頭,道:“散步怎么鍛煉身體?最好不過還是清晨打一套拳?!?/br> 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直接眨到明路心里去。 剛剛還是一副瞧蕭煜熱鬧的表情,此刻明路就隨著吉祥大眼睛的眨呀眨,面紅耳赤,支支吾吾,人一緊張,說話就容易不過腦子。 吉祥問話落下,明路不假思索,張口就道:“難道讓我家殿下去赤南侯府門前打拳?會不會有點奇怪?” 吉祥……“是有點怪,你家殿下難道就不能在你家府邸打拳?為啥非要去赤南侯府門前打拳?那地方,雖說不是鬧市,可畢竟是大街,人來人往的……還是要注意身份?!?/br> 明路……不去赤南侯府,怎么和你家小姐偶遇!“那個……我家殿下有時候夢游,打著打著,就走出府去了?!?/br> 吉祥頓時瞠目結舌看向蕭煜,然后唰的扭頭,滿面同情看向顧玉青,眼底赫赫寫著:小姐你真可憐! 蕭煜…… 轉頭惡狠狠剜了明路一眼,“鍋洗了沒有,刷碗去!” 明路……“到底是洗鍋還是刷碗?” 終是從方才的怦然心跳中緩過神,雙手一攤,聳聳肩,眼底閃著賊兮兮的笑。 蕭煜恨不能將明路一把掐死,就像陶曄要掐死威遠侯一樣,咬牙切齒道:“去院里把劈柴劈了,明兒一早好用!” 明路……“殿下,您確定這白毛風雪的,要讓奴才去劈木頭?” “廢話,快去!” “可您就算不心疼奴才,總要想想,這木頭著了雪水,明兒一早,他也點不燃??!”賊兮兮的笑容,越發的旺。 顧玉青被明路逗得笑得肚子疼,明路語落,顧玉青忍著笑道:“明路快去吃包子吧,剛剛就嚷餓了,你再說下去,我這傷口都要笑繃了?!?/br> 一貫知道蕭煜對這個小廝頗為看重和寵慣,先前也不覺如何,直到此次受傷,和蕭煜朝夕相處,才發現,原來蕭煜待明路,雖未主仆,更像朋友兄弟! ☆、第八百八十七章 婦人 說著話,不覺夜深。 因著風雪太大,蕭煜留宿宮中,翌日一早,他前腳剛剛趕到顧玉青這里,就聽到消息,皇上下令,三堂會審,重新審理梅妃當年舊案。 一切的付出終于有了結果,顧玉青和蕭煜,自然是滿心歡喜。 給顧玉青做了早飯,蕭煜離宮,直奔蕭炎處,梅妃身居王家莊,屬于京郊,這消息,不用他傳,這樣沸騰民心的事,最遲到下午自然也就知道了,蕭炎那里,卻是需要商量下一步安排。 畢竟,最終的目的,是要讓蕭炎名正言順的做回他的大皇子。 這廂蕭煜和明路冒著肆虐的風雪一路前行,那廂,王家莊中,一扇綠漆大門里,一個身形頗為健碩的老嬤嬤提了一只及至膝頭的木桶小心翼翼踏著院中積雪,行至屋門前。 伸手推門,登時熱氣撲面而來。 “快進來,這樣大的雪,不讓你去,你偏要去,一頓半頓不吃又不礙事,萬一你有個好歹,讓我如何,到底是上了歲數的人了,硬是逞強?!蔽輧纫粋€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焦灼。 伴著語落,老嬤嬤已經提腳進門,脫了外衣,彈落一頭白雪,搓著手暖了暖身子,打起門簾進了里屋。 “小姐,奴婢去打牛乳,聽村里的人說,皇上下了令,要三堂會審當年梅家的案子,瞧樣子,是要翻案?!庇U著炕上婦人的神色,老嬤嬤眼底閃著抑制不住的光芒,說道。 那婦人原本正手里抱著個湯婆子暖手,猝不及防,聽到嬤嬤如是一句,登時驚得手一滑,湯婆子順著她的腿就滾落下去,“當”的一聲,跌落地上。 靜謐的屋里,這聲響,實在巨大。 老嬤嬤心頭一縮,彎腰將其撿起,好在蓋子并未摔開,不用另添炭火,只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復又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