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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寒風,正是最最兇猛。 這個時候,宮門口絡繹不絕的,正是那些趕來上朝的京中命官。顧玉青下車,與剛剛停轎的蕭祎,走個正照面。 自上次宮中一別,顧玉青倒是數日不曾見他,今日猛地遇上,卻是被蕭祎面上的疲憊之色驚得心頭微微一滯。 前世今生,這個皇子都是算無遺漏,他的面上,永遠都是陰翳的沉穩,何曾有過此刻這樣無力之態。 看來因著白貓一事,皇后被禁足,對蕭祎的打擊,倒的確是大! 沉香閣一事,蕭祎能聲東擊西圍魏救趙,把舒妃推到風口浪尖,完美的利用了陛下的疑心,將皇后成功解救。 可那樣的手段,用一次則罷,卻是不會次次生效。 再加此次因著白貓一案,皇后跟前的貼身宮婢翠微被慎刑司逼供,所招那些內容,徹底的觸怒了陛下心頭的底線,沒有廢后,已經是仁至義盡。 蕭祎怎么敢輕舉妄動。 可他與皇后之間的結盟,早就是在皇上心頭被記了一筆的,若是被有心人頻頻提起……皇后被禁足,蕭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看來他這疲憊之色,倒也不盡是為了皇后。 膝頭微曲,顧玉青朝蕭祎行禮問安。 這個時候在這里見到顧玉青,蕭祎倒是著實的震驚,不禁宣之于口,“你怎么在這里?” 聽蕭祎如是問,顧玉青心頭泛起冷笑。 睿智沉穩陰翳如蕭祎,竟然也有情緒外露情不自禁之時! “聽說惠貴妃娘娘身子不適,我心頭實在惦記,便來看看?!鳖櫽袂嗖粍勇暽?。 蕭祎聞言,眉頭略微蹙起,眼底就有疑色浮動?!盎葙F妃病了嗎?” 惠貴妃宮里,就有他的眼線,若是當真得了什么病,他怎么一點風聲沒有。 顧玉青聽他如是問,覷著他面上眼底的那一抹倏忽拂過的思慮,抱了手爐的手不由有些用力。 “殿下在宮外開牙建府,日日為陛下政事分憂奔波,自是不知后宮里的瑣事?!?/br> 嫣然淺笑,徐徐說罷,顧玉青一瞬不瞬看向蕭祎,他面上一閃而過的尷尬之色便分毫不露的被她捕捉。 神思滾過,蕭祎卻是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又知道,莫非你收買了惠貴妃跟前的宮婢,讓她時時給你傳送惠貴妃的消息?” 蕭祎這話,問得可謂尖刻。 縱然他竭力做出打趣玩笑之態,可不知是這話本身就帶鋒芒,還是蕭祎有些精力不濟,他的竭力而為,反倒是給人欲蓋彌彰之意。 顧玉青只笑意不減,越過蕭祎肩頭,看到一隊侍衛正在換崗,打頭的,正是魏七。 心頭微動,若無其事般側頭給如意遞上一個眼色,如意會意,當即抬腳離開。 復又回視蕭祎,顧玉青道:“入宮上朝的人已經進去的差不多,殿下只顧和我說笑,耽誤了朝時,就是阿青的罪過了?!?/br> 將蕭祎的鋒芒避過。 蕭祎頓時神情一滯,看向顧玉青的目光,便越發蓄上如針般陰毒,帶著辣辣審視,似要將她看穿。 顧玉青眉目不動,抬著一汪如碧的眼睛,偏頭回視。 勁風呼嘯,從耳邊吹過,嗚咽之聲,似是在傳訴著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糾纏不清。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蕭祎陰沉如鐵的面上,忽的綻出一抹笑來,“下個月初三,本王與公孫將軍小女大婚,你作為本王的準弟妹,到時候可要來給公孫琦煮新人面?!?/br> “新人面要是要家中長輩來煮,這個習俗,殿下竟也忙的忘記了?”顧玉青微笑輕聲道。 心頭卻是泛起涼意,他哪里是忘記,分明就是在挖坑。 ☆、第六白三十章 母愛 一 邀她去給新人煮面。 如果她心思一熱,點頭應下,只怕不僅當天要鬧出笑話惹得滿京都的名媛貴女取笑,翌日一早,那些眼睛冒著精光四下掃射機會的御史就要奮勇而上了。 首先,她并非長輩。其次,她并非已婚。 卻端著未過門弟妹的身份給正兒八經的新人嫂子煮面,御史不會彈劾她無禮愚蠢,更不會彈劾蕭祎婚事的總管無知,只會將此事升華,與父親和蕭煜多做聯系。 更何況,還有蕭祎的推波助瀾暗中攪動。 眼下,蕭祎手頭的頭等大事,便是借著他暗中偷換軍需物資一事,等到遼東那邊動靜傳來,他奮力給父親扣上一頂謀逆通敵的帽子,再設法將蕭煜一并拉下水。 自押送物資的隊伍開拔,已過去數日,算日頭,等到消息送回,最晚也就是這個月月底。 蕭祎趕在下月初三成親,可謂深意十足。 他所謀之事若是成了,他自是與公孫琦喜結連理,與公孫牧成為姻親同盟。 可若是事敗…… 只怕就要可憐公孫牧做那背鍋頂罪之人了,憑著蕭祎為人的謹慎甚微,行事之前,他早就有不止一條的退路。 屆時,他與公孫琦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作數。 所以,蕭祎這無理之邀,只需略動動腦子便知其不懷好意。 這廂,顧玉青心潮浮動,那廂,蕭祎被顧玉青不動聲色的拒絕,卻也沒有露出什么怒色或是失望之色,好像他早就預料到會是如此。 因著上朝時辰逼近,其它的話不得空說,蕭祎只得作罷離開,轉身之際,眼底滾動著一閃而過的笑意,意味復雜,讓人一時間琢磨不透。 剛走不過幾步,便與剛剛折返回來的如意走個擦肩。 凝著蕭祎的背影,待到如意行至跟前,一面任由如意扶了進宮,顧玉青一面吩咐道:“一會回府,告訴管事,近些日子約束好府里的下人,切莫惹事,另外,讓他警醒著些,看誰動作有異,必要多加留心。蕭祎婚事定在下月初三,在此之前,赤南侯府的人不許出任何亂子?!?/br> 蕭祎臨走時的那抹笑,笑得顧玉青心頭有些發慌。 上一世,蕭祎于蕭鐸而言,可謂勁敵,陰詭狡詐,手段毒辣,顧玉青實在不敢想象,在他給父親安上一頂通敵的帽子同時,他要尋找怎樣的契機,將蕭煜牽扯進去。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蕭煜與赤南侯府之間,唯一的紐帶,便是她。 所以,她自然是蕭祎手段的不二之選。 如意得令,點頭應諾,待顧玉青言罷,如意低聲道:“小姐,魏七那里,奴婢已經與他說過了,他只說曉得了,讓小姐放心,另外,魏七提了今兒一早胡正擦著宮門打開的時辰進宮一事,讓奴婢轉告小姐?!?/br> 顧玉青聞言,朝著不遠處屹立而守的侍衛掃過一眼,道:“他剛剛是接職還是換職?” 如意道:“換職?!?/br> 說話間,兩人已是身子跨進宮門,踏上這座巍峨宮宇的青石板甬道。 天還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