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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 捏了捏顧玉青的手指,朝顧玉青投去一個稍安的目光,蕭煜轉頭又看向那嬤嬤,“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此時已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嬤嬤可否告知?” “當年……”隨著回憶漸起,嬤嬤風霜遍及的臉上,開始動容,呼吸也跟著時緩時重,雙眼微瞇,整個人,似乎沉浸到了過往的歲月里。 “當年……我們一行十人,得了皇后娘娘的指令,去給棠小主接生……”說道此處,那嬤嬤忽的情緒激亢,老淚縱橫,“人人只當是去接生,接生過后照例拿封紅買酒吃,誰也沒有想到,竟是去了鬼門關?!?/br> 當年十人,如今無一不離開宮門,單單住在京郊的五個,除了她,無一生還……難怪她會是如此反應了。 雙眼看著這接生嬤嬤,蕭煜冷漠的眼底,泛上絲許同情,說到底,她們也是受害人。 “我們得到的指令,是棠小主胎位不正,難產,可等我們進了產房,哪如指令那般,什么胎位不正,什么難產,棠小主根本還沒有發作,卻是挺著肚子被人死死按在床榻上,成嬤嬤正在給她灌催產藥?!?/br> “她拼命的反抗,可因為嘴巴被人捏著,說不出話來,反抗之聲,落到院子里人的耳朵里,竟是與產婦痛苦的呻吟聲,并無兩樣?!?/br> “眼見我們進來,成嬤嬤當即就把手中藥碗轉手交給她身側的搭檔,指了擺在桌上的托盤里黃燦燦的金元寶對我們說:只要將今日所見所聞爛在心里,這桌上的金子,便是我們的?!?/br> “那托盤里,高高低低,一共碼了三層金元寶,一輩子當值,也沒見過那么些錢,誰能不動心!” 說著,那嬤嬤長長一嘆,“若是知道,那錢是賣命錢,打死我也不肯拿??!只是一腳踏入產房,卻是也由不得我們了?!?/br> “之后,一直是成嬤嬤一個人在忙,我們不過守在一旁,各自抱著藏在懷里的元寶,瞧著她罷了?!?/br> “催產藥的作用,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棠小主就當真發作起來?!?/br> “雖是被逼早產,可因著懷孕期間,她勤于走動,孩子倒是生的極其順利,嬰孩剛剛落地,不及哭聲爆出,成嬤嬤便灌了一勺湯藥給她,那么小的孩子,哪里禁得住湯藥的刺激,小臉登時漲成紫紅?!?/br> “我當時嚇得夠嗆,一步走到成嬤嬤身側,瞧著她抱在懷里的孩子,問道:你要做什么,若要弄死她,你大可以一手捂死她,何必給她吃藥!” “眼瞧著懷里的孩子不在掙扎,雙眼緊閉,成嬤嬤才透出一口氣,對我說:我做什么要弄死她,是金主兒要見這孩子,又不許人知道,我不能讓她哭出聲來啊,喂了點迷藥而已?!?/br> “聽說是迷藥,我才松了一口氣,可到底是剛出生的嬰兒,什么藥她那脆弱的腸胃,也經受不住啊,更何況,又是被催早產的孩子?!?/br> “只是,拿人錢財,到底口軟手短,縱然心里不舒服,卻也無人再說什么,只瞧著成嬤嬤將那孩子迅速的包裹好,放入她的醫藥箱中,醫藥箱打開的瞬間,里面竟然還有一個正在安睡的嬰孩?!?/br> “成嬤嬤將那嬰兒抱出,因著我與她離得最近,轉手便將孩子交給我,她一面將新出生的孩子放入醫藥箱,一面囑咐:這孩子吃了迷藥,且要睡呢,一會我不在,你們還是要折騰到傍晚,才能讓這孩子哭出聲來,作成是棠小主才生下她的樣子?!?/br> “她囑咐的話,才說罷,外面就有人來傳信兒,說是赤南侯府的夫人難產,點名要了成嬤嬤去接生,得了話,成嬤嬤當即提了藥箱,帶著她的兩個徒弟,抬腳出了產房?!?/br> “她走后,我們就按著她的囑咐,折騰了棠小主半日,終是熬到天黑,才拿銀針扎醒那孩子,孩子哭聲爆出,這生產過程,也就算是告終,只是棠小主,因為前前后后的經受折磨,出血不止,不及孩子抱出產房,就沒了?!?/br> ☆、第四百七十七章 噴血 喃喃回憶著,聽著她用毫無波瀾起伏的語調講述著這人神共憤的事情,顧玉青最先對她的一抹同情,蕩然無存。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此言,著實不假! “棠小主身份低微,沒了就沒了,左就她腹中的孩子,早就點了名要被抱養到賢妃膝下,原本生出的是個公主,卻是被成嬤嬤換作皇子,賢妃娘娘毫不知情,卻是在接過孩子的一瞬,眉開眼笑,誰還管棠小主的死活?!?/br> “我們幾個,一人分了三個金元寶,更是樂得如同神仙,只盤算著回家買房置地,誰會去管那些。反正這些年,在宮里見過的陰暗魑魅手段,也是數不勝數,此次雖然駭然,但到底再驚悚的事情,也抵不過金子的誘惑?!?/br> “卻是誰都沒想到,竟是有命拿錢無命花?!闭f道此處,那嬤嬤揚著脖子一聲長嘆,布滿皺紋的眼皮略略顫抖幾下,瞇了幾乎要掉光睫毛的眼睛,透過頭頂半黃半綠的樹葉縫隙,去看天上的太陽。 不知是思緒使然,還是陽光刺眼,一把濁淚,汩汩而下。 可再開口,縱然是淚流滿面,聲音卻是一如方才般,漠然……仿佛她講述的這個故事,根本與她無關,根本就是一件極其尋常平淡的事情。 “一行十人,剛剛回到歇息的院落,屋門尚未進去,就有人口鼻噴血,猝死過去,那血的眼色,深得像是豬血,噴的三丈高,當時我正走在她前面一點,正好澆我一頭?!?/br> “她倒地不過眨眼功夫,我們還未回過神,就有小內侍引著一個太醫進來,說是聽聞這里有人得了病,特來瞧瞧,內侍話音兒還沒落,那太醫就行到死了的嬤嬤身邊,蹲下身去,卻也只翻了翻她的眼皮?!?/br> “再起身,就是一臉驚悚,一面用衣袖捂了口鼻,一面大聲呼喊:這嬤嬤得的是疫病,這些人,怕是都被傳染了!” “疫???”那嬤嬤一聲冷笑?!拔覀儾沤o人接生回來,哪來的什么疫??!當時只覺驚駭萬分,如今想起來,不過是金主兒覺得,以錢財封口不算保險,唯有死人才算干凈罷了?!?/br> 這番話,她說的極其冷漠,帶著一股看透世事的蒼涼,隱約中,卻又帶著nongnong的懊悔。 “當初,若是沒有貪財收那昧心錢,怕是也沒有后來許多事了!”又是一聲幽幽嘆息,緩了半口氣,“只是,哪有什么當初不當初的,見錢眼開,乃人之本性,誰也避免不了!” “在那之后,不過三天功夫,我們便相繼被攆出皇宮,我是最后一批離開的,出了宮,一打聽,才知道,我們那十個人,最先出去的那幾批,沒一個活著的?!?/br> “她們的死法,與死在宮里的那個,相差無異,都是口鼻噴血。我心里發虛,怕的厲害,也不敢回家,深怕我一回家就死在家里,嚇壞我兒子,就輾轉東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