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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傳來一陣密仄仄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腳步聲仿似鼓點,直擊顧玉青心頭,每每靠近一寸,對于這未知的危險,她渾身的汗毛便多倒立一根。 能把蕭煜就這樣懸空吊起,對方必定是敵非友。 在聽著對方腳步聲的同時,顧玉青意識到,她自己雖然未被吊起,但手腳皆被困得緊緊實實。 腳步愈近,來人低沉的說話聲也跟著傳來。 “大王,小的們這次捉到的可是個正經的金主,恐怕贖金都夠兄弟們三年開銷了?!?/br> 大王……顧玉青心頭一顫,老天,他們這是遇上山匪了! 山匪與天闕相較,其兇狠程度還真是難分上下。 被喚作大王的人并沒有接他的話,不過半盞茶的時間,腳步聲直抵門前。 那聲音又響起,“趕緊給大王開門!”語氣極是狗腿。 “大王!” “大王!” 隨著門口看守之人向他們的大王問安聲響起,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顧玉青所在的位置距離門邊不遠,登時寒風夾雜了雨絲撲面而來,直直打在她的臉上,有些生疼。 處于好奇,顧玉青到底還是忍不住將眼睛微微瞇成一條縫,偷偷看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大王 一個看上去怎么也有四十出頭的男子,滿臉絡腮胡子,正弓背彎腰坐著請的姿勢立在門側一邊,含笑仰頭看著眼前的人,嘴上臉上掛著笑,諂媚至極?!按笸?,您瞧!” 雖諂媚,但顧玉青看的出,他眼底奕奕閃動的光澤,是對這位大王發自內心的敬仰和尊敬。 視線浮動,顧玉青朝那大王看去,一眼觸及他的容顏,登時心口一怔。 爽逸俊朗,五官精致,尤其一雙眼睛,分明是纖塵不染碧似澄鴻,身上一件玉白色的長袍直綴更是將他挺拔如松的氣質托現的猶如從畫中走下的仙子。 況且,年齡也不過只有十幾歲的樣子,相較一旁屬下的粗鄙,他實在配的上公子如玉四個字。 莫說與屬下相較,縱是與蕭煜,只怕也一時間難分上下。 這樣一個人,竟然是衣裙山匪的頭領,被人心甘情愿的喚作大王……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可顧玉青實在難以想象,這仿若仙人一樣的大王,究竟有怎么樣異于常人的本領,能征服一眾粗野漢子。 那大王抬腳進來,直直走到蕭煜面前,“放他落地?!敝齑捷p啟,說道。 屬下得令,立刻執行。 綁著蕭煜的繩索在房梁上發出一陣摩擦的響動后,蕭煜身子漸漸下落,只是在他腳掌與地面即將碰觸之時,下落的繩子戛然而止,他就猶如站著實則依然被吊著懸在大王面前。 腦袋耷拉在左肩側上,雙眸緊閉,羽睫一動不動,若非他方才還睜著眼睛向自己遞眼色,顧玉青都要以為他是真的依舊昏迷不醒。 那大王移手到蕭煜鼻尖,略一停留,轉手抓了他的手腕,兩指搭在其上,凝神把脈。 隨著他的動作,顧玉青一顆心幾乎要撐破胸膛,躍出來。 他要做什么…… 被綁縛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攥成拳頭,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顫抖的呼吸。 在他為蕭煜把脈時,整間屋子,除了門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不斷傳來,再無半分其他聲音,落針可聞的靜讓這雨聲格外的帶了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涼氣。 良久,久到顧玉青就要無法克制自己心中的惶恐而瑟瑟發抖時,他終于松開了蕭煜的手。 整個過程,蕭煜渾身一動不動,仿似一個死人。 顧玉青屏氣凝神朝那大王一瞬不瞬看過去,正在想他把完脈要說什么,他卻忽的轉身,直直朝顧玉青看過來。 登時心頭猶如萬鼓俱擂,驚慌之下,顧玉青倏忽閉上眼睛,一動不敢再動,深怕自己一個睫毛的抖動就將她與蕭煜齊齊斷送。 耳邊聽到腳步聲一寸一寸靠近過來,顧玉青一顆心緊張的幾乎連跳動都要停止,全身血液如同被阻斷,不再回流,指尖的冰涼漸漸向全身襲去,直浸大腦。 腳步聲停住,聽到有衣服摩擦發出的窸窣聲,近在咫尺,再接著,面上便有溫熱的氣息撲來。 天,這大王該是正蹲在她的面前。 顧玉青心尖一抖,忽的,一只帶著溫熱溫度的手一把抓了她的手腕,兩指搭在她的脈上,如同方才為蕭煜診脈一般,開始號她的脈。 只不過,這帶著溫度的手指在她手腕剛剛停留不過眨眼功夫,他便一把甩開她的手腕,站起身來,轉頭對身側屬下說道:“她是裝暈,潑她一盆冷水讓她清醒清醒?!?/br> 裝暈二字出口,顧玉青心口一跳,頓時恍然,他把脈原來是為了這個。 她不會武功,無法掩飾脈息心跳,自然他只稍稍一把就看得出,蕭煜武功高超,他縱是用了良久的時間,也沒有瞧出蕭煜到底是不是裝暈。 既然都被人看破,又何必再遭一盆冷水的罪,反正遲早都得面對,大王語畢,屬下正欲轉身執行,顧玉青冷冽道:“不必了?!?/br> 沒想到顧玉青就這樣自己“醒來”,那大王登時轉身,饒有興趣朝顧玉青看去,“你倒是識時務……” 隨著話音,他轉頭直視顧玉青,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只目光在落到顧玉青眼睛的那一瞬,頓時整個人如同雷擊一般,怔怔立在那里,嘴角的笑意僵持且漸漸消散。 顧玉青不明所以,可方才心底的那些惶恐和惴惴,因著她的睜眼,似乎都煙消云散,此刻只余鎮定,清冷的目光如同深秋的霜氣,直直朝那大王俊朗的容顏看去。 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也不知是何時冒出的想法,顧玉青張嘴就道:“眼下邊境紛擾,南越蠢蠢欲動,滄瀾摩拳擦掌,隨時想要向我朝發動進攻,而西北遼國更是屢屢滋擾邊境,民不聊生,你既能揭竿為王,可見本事不小,不過也才十幾歲的少年,為何甘心草莽,卻不從軍掙一份榮耀,憑你的本事,縱是從無名小卒做起,掙一個副將出來,只怕都是輕而易舉?!?/br> 語畢,顧玉青自己都覺得自己這番話說的莫名其妙。 這大王還未審問什么,自己又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張嘴說話,怎么就對著這占山為王的山大王說出這樣一番錚錚之言,簡直沒名堂! 心頭唏噓,顧玉青不動聲色朝那大王看去。 隨著顧玉青聲音響起,那大王雙手握拳,手背青筋畢現,一步一寸,朝顧玉青靠攏過去,一雙纖塵不染的眼睛,眼底波光翻滾,可復雜的神色顧玉青竟是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甚至,連他是不是在生氣動怒,她都看不透。 兩世為人,上一世更是在奪嫡的大戰中百般磨煉,顧玉青自忖她心智尚算可以,怎么就連他眼底的情緒,一分一毫也坎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