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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交班出宮,已經是暮色時分。 前腳剛剛跨出宮門,后腳便被鎮國公府一頂軟轎飛快的抬走,及至落轎,還昏昏沉沉頭直發暈,卻也片刻不敢耽擱,攜了藥箱直奔宋浙臥房。 他去的時候,老夫人已經在了,到這個時候,該哭的眼淚早就哭過,只是一雙紅腫的眼睛勉強睜開,讓人看了不免心驚。 宋浙的傷看似兇險萬分,倒也全是皮外傷,無關性命,只是要遭些罪罷了。 太醫親自挽了衣袖,細細給他上了上好的藥膏,又耐心囑咐不得沾水不得下床,三日一次換藥他都會親自前來,又要宋浙安心臥床靜養半個月方可。 老夫人聞言,知道他無性命之憂,當即松了一口氣,只余心疼,親自送了太醫出門,又讓人捧上厚厚的一個紅封,悉言暗示,切不可透漏出去分毫。 捏著那又沉又厚的紅封,太醫頻頻彎腰,做出許諾。 這廂鎮國公府自然是府中上下愁眉不展,侍湯問藥,百般伺候,卻在此同時也有流言漸起。 好端端的,堂堂鎮國公府的世子爺怎么會被人打成這樣,這倒也罷了,一向護犢子的老夫人竟也耐得住性子,連脾氣都沒發幾次。 更奇怪的時,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大奶奶還在娘家住著不回來床前侍奉。 是大奶奶不知情呢,還是鎮國公府沒有派人去告知呢? 舍為軟骨,卻能殺人。 一時間流言四起,說什么的都有,再加上宋浙素日本就風流,那流言就越發不堪。 傳到老夫人耳中,自然是氣的揚手打翻手中茶盞,下令過去,再有人感嚼舌一句,立刻亂棍打死。 鎮國公府仆婦下人幾百號人,人多嘴雜,哪是說禁轉眼就能禁了的。 高壓政策下,下人們的好奇心越發被激發。 老夫人的貼身嬤嬤害怕老夫人年老經不住,只好嚴令幾個跟前伺候的丫鬟,務必管好自己的嘴,有人說漏一句,立刻拉出去發送到軍營里做軍妓。 老夫人這才耳根子清凈了。 雖有蕭煜的那兩個條件,可董雪儀不肯回府,老夫人心中依舊惴惴不安,卻也只得打起精神,舍了一張老臉去端王府走動。 端王妃那里自然沒有好臉色,話又說的刻薄難聽,一點情面不留,老夫人又是一連幾日的受氣。 這廂鎮國公府上上下下一團亂,蕭煜那邊也沒閑著。 自從那日在八珍閣和宋浙見過面之后,便每日將自己關在書房里悶頭寫字。 宣紙用了一刀又一刀,地下的紙團也扔了一個又一個。 又一張宣紙寫滿,蕭煜蹙眉凝視片刻,嘴角含了滿意的笑容,狼毫筆擱置一旁,將那宣紙拿起捧在手上,如同欣賞什么名家珍品一般,兀自觀賞起來。 默默坐在一旁,茶水都喝了數盞的董策瞧著蕭煜這模樣,實在是忍不住,嚯的便跳起身來,兩掌撐桌,杵在蕭煜面前,直視他。 “現在都什么時候了,距離你說的十日之約已經過去四五日,鎮國公府那邊連個屁都沒有,你還有心思悶頭寫大字?”說著話,董策勾著脖子向前一個探身,瞄了一眼蕭煜手中的字,依舊是看不出個名堂來。 “別說你這是給顧大小姐寫什么藏頭詩的情書???”說罷,又兀自搖頭否定,“也不像啊,你這行不成行句不成句的,連個韻都不壓?!?/br> 嘀嘀咕咕一番,見蕭煜眼皮也不撩他一下,沉不住氣的劈手搶了蕭煜手上的宣紙,問道:“這到底是什么!”語氣已經不善。 蕭煜也不惱他,兀自繞出桌案,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悠然一坐,“我這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你懂個屁!” 董策一聽他話里有話,又素知蕭煜折騰人的手段,當即眼睛一眨,湊上前去,說道:“那你說說,你這刀磨好了嗎?” 蕭煜肆意一笑,滿面張揚不羈,“那是自然?!?/br> “什么刀?”董策身子又向前一探。 這次蕭煜嫌惡的瞪他一眼,伸手將都快杵到自己鼻子底下的董策一把推開,“當然是造假了!” “造假?”董策就更摸不著頭腦,撓撓后腦勺,滿臉惘然,說道:“別說你在偽造鎮國公府的罪證??!” 說罷,董策立刻覺得自己猜到了根本,立刻一臉嚴肅,聲音也跟著小了幾分,“誣陷朝廷名臣可是重罪,鎮國公府根基穩固,靠你偽造的證據絕對不行?!?/br> 蕭煜無力翻個白眼,“你到底長沒長腦子,鎮國公府的罪證隨便一樓一大把,我用得著造假!”說罷,狐疑的朝董策看過去,“別說都這么些天過去了,你們什么把柄也沒有抓到啊?!?/br> 董策立刻說道:“怎么可能?!笨烧f罷以后又覺得心里發虛,低聲補充一句,“就是不知道我們找的那些管不管用?!?/br> 蕭煜信手一擺,“別管有沒有用,可勁兒搜尋就是?!?/br> 說著話,有探子來稟事,可看到董策也在場,不禁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蕭煜掃他一眼,“但說無妨?!?/br> 探子立刻抱拳說道:“已經把鎮國公府宋世子的那枚玉佩放到銀樹巷了?!?/br> 蕭煜點頭,略略沉思片刻,卻又沒有再行吩咐,只讓他探子退去。 待探子一走,董策立刻滿面好奇問道:“什么銀樹巷,什么玉佩!” 蕭煜眼底有冷光閃過,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副放蕩不羈的紈绔樣,邪邪一笑:“銀樹巷里住著我三皇兄的老相好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和離書 董策聽了就更不解了,“人家的老相好關你什么事!” 蕭煜挑眉,嘴角壞笑,道:“以前是不關我的事,可現在就關了?!?/br> 蕭祎敢唆使蕭靜毓綁架顧玉青來以此探查自己的暗中勢力,其心可惡,蕭煜只好將他提前拉到黑名單上來。 早早把他暴露出來,多好,還能分一分蕭鐸的注意力,免得他一顆心總是盯在自己身上。 蕭煜一面說,一面起身復又朝桌案后走去,坐定,重鋪一張凈白宣紙,狼毫筆nongnong蘸了喬山墨,略略思忖一下,提筆落字,只聽得一陣如風吹樹葉一般的沙沙聲。 “你什么意思?”蕭煜的話越說越奇怪,董策越發聽不明白,此刻見他又開始練字,不禁追了過去,半拉身子橫爬在桌案上,一面低頭瞅蕭煜寫下的字,一面問。 只是,話音落下,不待蕭煜張口回答,他便被蕭煜所寫內容吸引,不自覺走到蕭煜身后,擰眉細看,面色愈漸凝重。 不過,蕭煜也的確沒有回答他的意思,一門心思專心寫自己的。 待蕭煜筆落,用細沙將墨跡吸干,拿在手里又一次從頭讀一遍的時候,董策跳腳指了蕭煜手中的宣紙,滿目匪夷所思,“你什么意思?” 蕭煜很滿意自己的杰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