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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宛若夢里那些將我淹沒的奇怪眼睛。 “是餓了?要去買宵夜嗎?不用去了,女孩子晚上出門很危險,我給你做就是?!痹掚m如此說,她還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我。 我緘默不言,摸了一下睡衣兜里的身份證,跨步出門。 “杜秦!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死嗎?!”話畢,地板上傳來急躁的走路聲,拖鞋踏地板的聲音格外響,聲音不是朝我這個方向來的,而是越來越遠。 我猛得進門去察看,便見秦裴照的身影已經沖到了陽臺上去,她拋生求死爬了上去,認命般閉上眼睛,轉過來大大展開了手。 我連滾帶爬地跪過去,抖著聲喊,“不要!我回來了!” 我們的動靜已經將主臥的老杜擾醒了,連神都來不及醒,他就顫著肥肚立馬跑上去哐哄秦裴照,也我一樣嚇得六神無主,“你干什么???!下來!有什么咱們一起商量??!你一把年紀了,還瘋什么?你們能不能讓我省省心???我求你們了!” “媽!我已經回來了??!”我重復單薄的話,焦急喊得很大聲。 “你們不要過來!”秦裴照往后退了一點,讓我和老杜都高度緊張起來,我們就退后給她心理空間。 “你回來了又什么用?哪時哪刻不是在想著跑?身在曹營心在漢,你眼里根本就沒有父母,你把我們當成了敵人!”她流著兩行清淚,眼里帶有徹骨的絕望和乞討,辛苦捶著胸口,泣不成聲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死嗎?我一想到我的女兒要嫁給那樣的人,我就特別痛苦,你為什么不能明白為人父母的心?我真的...活不下去了?!?/br> 說著,她又往后退了一點點,作勢要仰下去。 老杜驚惶地沖過去拉人,我也邊跑邊抓著頭發尖聲沖她說:“我會跟喬分手的!我再也不見他了!我都聽你的!” 我們同時抱住了秦裴照下半身,她涕淚滂沱地捧起我的臉龐,一遍又一遍地問我,真的嗎?那我給你找個好人家,你肯嗎? 我強迫自己機械地點頭,一直點著,點得像瘋子,像得了帕金森病的患者。 這個夜晚我徹夜未眠,夢幻和現實在腦海中不斷來回切換,我想了太多不屬于我的人生,也想了那些安排好的即將變成于我的人生,所有消極情緒都鋪天蓋地涌來,它們迅速蔓延,再擠進我的腦部,直至將我的頭顱占據,讓我難以思考。 一夜之間,對于早已透徹的現實,我頹然妥協了。 妥協的同時,我頭痛欲裂的翻來覆去,渾身也冷到深入骨髓的發疼,再冷,喬也無法擁抱我了,我再也無法得到原本屬于我的溫暖了。 磨人的一夜過得極快,朝晨,秦裴照藹然喚我出去吃早飯,她很早就起來熬了八寶粥,信誓旦旦地說,味道一定粘稠醇香。 洗漱時,她問我加糖嗎? 我用冷水撲著自己浮腫的雙眼,邊回答她,加,多加些。 坐到餐桌上,父母用無比憐愛親善的目光注視我,我將湯匙放入碗中,不經意在右手邊看見了我的手機,按亮手機之后,看見屏幕上幾乎都是喬的短信。 我在秦裴照殷切的眼神下,給喬撥了一通電話過去,開口先說話的是他,那溫朗的聲音使我沉醉,使我著迷。 他與我分享寫作獲取許多讀者的事,也報備自己點點滴滴的生活。 說了好一會兒,他似乎察覺了異樣,因而問:“且且...怎么不說話?” “...分手吧?!蔽抑荒苡米詈喍痰脑拋砀嬖V他,話越長我的喉嚨也越灼痛。 電話里寂然不久,他以鼻腔輕輕一嗯,音量幾乎低不可聞。 隨口一個嗯,卻叫我好難過,提分手的是我,難過的也是我,女人永遠愛無理取鬧。我閉眼淚流,“為什么答應的這樣快?” 他說:“其實你明白?!?/br> 我霸道無理地發脾氣,緊追著他問:“你怎么就知道我明白?你憑什么?嗯?” 我聽到了微小的嘆息聲,接著,他平靜道:“前幾年我們雖然沒有在一起,但我們在人生中一起走過了八個年頭?!?/br> 他說完,我放聲痛哭起來,哭得全然沒了樣兒,秦裴照和老杜都抽了一張紙要幫我擦眼淚,被我不留面地直躲了開。 喬就在電話那頭靜靜聽我哭,里頭都是他粗重的呼吸聲,等我不哭了,他低啞至極地說:“且且,我掛了啊?!?/br> 沒有得到我的回應,他始終沒掛電話,這無聲的時間里,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倘若說快那就是我舍不得他,倘若說慢只因這是一場分手,苦苦煎熬中肺里的氣仿佛被抽盡,我只能靠張嘴吞那點吝嗇的空氣來保持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硬逼自己說了一聲好之后,我們的分手通話終究結束了。 不去看那兩雙仿佛會淹沒人的眼睛,我空洞凝著地板上反射來的日光,將原先舀好在湯匙里的一口八寶粥吃進,味道怪得直叫我皺了眉頭,我沙啞地問我的父母,“爸,媽,這碗粥怎么那么咸,那么苦啊?!?/br> 我低頭看,大顆大顆的淚珠都順著臉頰和下巴快速掉進了碗里。 他們連忙把裝了白砂糖的小瓶子推到我面前,一個說:“可能糖加少了?!?/br> 一個說:“我的手藝看來還不夠好?!?/br> 秦裴照要幫我加糖,我看不過她少許倒糖的動作,就一把將裝滿白砂糖的瓶子搶了過來,全倒進了我的碗中。 我用湯匙把白晶晶的砂糖和著八寶粥攪了幾下,就埋頭刨著吃,糖沒有和勻凈,咬起來略硌牙,可我還是覺得嘴里發苦...... 我重新找到了一份忙碌的工作,大概為了不使自己有空去難過,所以總顯得自己很忙碌?;旎煦玢邕^了一個月,我在休息日里看書,秦裴照說有一場相親要安排我去。 我坐在沙發上無動于衷,她硬將我推去換衣服,我如同她手里牽線的木偶,被一路拉著扯著去咖啡廳里相親了。 途中,她夸夸而談,說對方是海龜碩士,人穩重,家境優渥,有車有房,還是個生意人,開公司的。 我無力一笑,這么優秀能看上我? 秦裴照神秘微笑,她說,是對方主動要和我相親的。 把人吹得無與倫比,在我看來只是秦裴照的臆想,我對相親沒有興趣,對她口中的優秀結婚人士更沒興趣,也懶得再去聽她說什么。 進入咖啡廳之前,我的厭世臉被秦裴照攻擊了,她將我的嘴角往上扯,必須要我保持如此。她把我拽到華麗的包廂里,向對方客氣打了一聲招呼,就喜滋滋地走人了。 舒適的位置上坐著一個身軀偉岸的男士,他眉目俊氣,一表人才,滿顏和氣地揚起濃眉,沖我淡淡微笑。 “鄭長青?怎么...是你?!蔽业募傩σ呀涀兂闪擞犎?。 他稍稍頷首,將茶飲單移到我面前,“需要什么,就點?!?/br> “你逗我玩呢?跑來跟我相親,既然是你,我就直說了,反正相親也是做做樣子,我先走了?!蔽艺?,他從容擋在了舊金色簾前,低眉瞧我,“既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