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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幻覺,已經不在這干熱的鴉子嶺,李諾眼中盡是天光,將軍府里的紅杏花開了,被她鋸斷的枝子重新長了回去,一樹爭艷的花兒迷的她不忍睡去,可又因為太舒適了,好想睡去…… 口中充滿了咸腥的血液,就算李諾怎么咽都還會漫上來更多,李諾望著越來越虛幻的尹蘅。終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將方才就握在手中裝著黑袋子的護身符緊緊捏住,將手沉沉的沉在了尹蘅的掌心里。 李諾感覺,一切徹底化為了塵埃,再也無法露出一個安穩的笑容。 心口的劇痛不再,她整個人都被卷入了黑暗的漩渦,自此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 “諾兒,諾兒……求求你,不要……不要啊……”尹蘅抓著李諾無力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她軟在他懷中,再也睜不開眼。 “諾兒,我還沒有親口對你說要你嫁給我……還沒有將小兔子重新掛在你身上,你不要……不要丟下我?!币康臏I水源源不斷的掉在李諾臉上,第一次這樣痛苦的大哭出聲。 從小到大,他有記憶開始,從來沒有這樣劇烈的哭過,就算是歹人踏破了家鄉,父母親焦急的將他和jiejie送走,他也只是哼哼了幾聲,沒有大哭過。 懂事后,在主上身邊,練功辛苦,學習疲累。就算再怎樣折騰,他也不再哭。 他是個男人,男人就不該掉眼淚。 只是……男人不應該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掉眼淚,可若是她離開了呢…… 從那場巨大變故之后這么多年,他沒感受過真正的溫暖,關懷,更不知道愛為何物,是她讓他冰涼的心重新有了生命,是她讓他冷酷的性格再次充滿陽光。 可她……再也不能醒來。 她胸口被黑色匕首穿透的那一剎那,尹蘅覺得他的世界碎了。 聽到她的呼喊,墜入谷地的一瞬間他就發了瘋的開始尋找上來的路,可還是……晚了一步。 他到底犯了怎樣的錯誤。一向自詡聰明的他,終于還是沒能將心愛的人,保護安穩。 他留在麒麟國的那兩封信里,其中一封是給她的,他沒有寫太多字,只是簡單的一句我愿護你一世長安。 哪怕代價是可能我再也不能回到你身邊。 “諾兒,你不能這樣殘忍,不可以對我這么殘忍……”尹蘅將李諾緊緊擁在懷里,將臉埋在她已經冰涼的長發中,崩潰的痛哭。 若是早就知道會這樣,她非要跟著他來的時候,他就應該帶著她。生死與共,不管結局是如何的,就算讓她看到他可能會死的結局,也好過她這樣倒在他懷里…… 他不想要這樣的結局,最心愛的女人,就這樣死在了他的懷里。 痛,源自內心,抽動了所有的神經,尹蘅渾身抖著,此時此刻顧不得仇恨,顧不得危險,他痛苦,他絕望,他……無能為力。 尹蘅抱著李諾跪地仰天長嘯,但還是不能將心愛的人喚回來。 沒有一線生機。鬼老醫搖了搖頭,將手里的木枝又掐斷了一根。 可能,這就是命。 西岸傳來隆隆的聲音,地表干裂翹起的泥土都像是發抖一樣的不停震動著,鬼老醫看向對岸的方向,尹蘅身后顯出黑壓壓一片,裝配著黑色麟甲的戰馬,這是…… 麒麟國的騎兵。 為首的那人,一身銀色戰甲,在看清尹蘅懷中女子以及她胸口蔓延的大片血跡時,幾乎也是從戰馬上跌了下來。 跌跌撞撞的走到尹蘅身邊,汴元信一腳就朝著尹蘅踹去,尹蘅抱著李諾根本無心和他打,狠狠的挨了一下,但還是將李諾護在懷里,就算是倒下去也沒讓她磕著。 汴元信氣急,卻也不敢再動手,失控的對身后的將士們吼:“來人,把他給我拉?。。?!” 尹蘅被至少三十個人摁住了,但還是不肯放手,李諾被汴元信強行從他懷里抱走的時候,尹蘅突然暴起。三十多個人一瞬間都飛了出去,尹蘅直奔汴元信而去,什么也不能將李諾從他身邊帶走,不管是人是神,是鬼是佛!都不行! 汴元信回手一劍朝尹蘅刺去,可他都沒能刺到,尹蘅就摁著胸口跪在了地上,一口鮮血吐在面前,心臟麻痹導致的眩暈以及心臟想恢復心跳卻被束縛著不能動而掙扎傳來的劇痛,將尹蘅徹底打倒了。 他到底,還是輸給了自己。 “汴元信,將她還給我。你可以殺了我,但是你要將她還給我……”尹蘅捂著心口,第一次這樣放低姿態和汴元信說話。 汴元信沒有回應,尹蘅抬起頭,祈求的目光讓汴元信心驚,險些就松手了,可最終還是絕情的將李諾抱緊,轉身大步離開。 尹蘅向前撲了一下,可還是倒在了地上,數百騎兵擋在了他和汴元信之間,尹蘅掙扎著抬頭看向汴元信離去的方向,伸出手絕望無力的喚著李諾的名字。 裕娘此時也跟了過來,笑瞇瞇的望著汴元信懷里的李諾說:“嘖嘖,果然是個可人兒,只不過已經死了?!?/br> 汴元信的劍刃直朝她脖頸而去,裕娘輕松的后退一步,笑著繼續說:“你可別殺我,想要她活過來,你還得仰仗我?!?/br> “滾開!”汴元信抱著李諾大步離開,裕娘瞪了他一眼,越過那些騎兵到了尹蘅身邊,憐憫的蹲下來,嘖嘖了幾聲搖頭說:“可惜了,這么好的男人?!?/br> 裕娘接著就要往尹蘅嘴里塞藥,還沒等藥塞到嘴邊,手腕就狠狠的中了一下,將她打的一個趔趄,她看清打她的暗器,想也不想轉身就跑,奪了一匹馬飛身而上,跑至汴元信身邊扔下一句話說:“還想將她帶走就快上馬跟我走!” 汴元信從未見過裕娘這般緊張,但也在第一時間上馬帶著李諾絕塵而去。 所有的麒麟騎兵還沒反應過來,原本平靜的鴉子嶺谷地嘭的一下子翻上來一股黑煙,一大群密密麻麻黑壓壓的蟲子直接撲了上來,見人就咬,被蟄了的人直接便倒地不起。 鬼老醫淡然的坐在籠子里,那些蟲子卻不咬他,繞開了他。 鶴流也被蟲子咬了,但是他居然也沒有任何反應,除了覺得被蟄有點疼,沒什么旁的感受。 “我要是你,現在就走,反正你差不多也將尹蘅氣死了,沒必要在這兒繼續等著了?!惫砝厢t笑瞇瞇的望著鶴流,他一掌就將關著鬼老醫的籠子拆碎了。 將鬼老醫捏在自己手里,鶴流陰森森的笑著說:“我有你擋著,自然不會有事?!?/br> 鬼老醫無所謂的聳聳肩說:“我那夫人,狠起來連自己都能殺。何況是我?!?/br> 風七娘已經站在了對岸,屈身看了看尹蘅的情況,差人將他抬起來,迅速下了崖。 她回頭看向鬼老醫,恭敬的頷首,什么也沒說便走了。 毒牙子始終都沒有現身,鬼老醫撇撇嘴,心想他那老婆看來還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