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9
驚又怒,脫口斥道:“姜云舒你瘋了嗎!那是假的!”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姜云舒腳下僅僅一頓,轉過頭,忽然笑了起來:“是啊,是假的,但那又如何?” 連接著三個人的夕風悄然滑落,姜云舒輕輕嘆了口氣:“等我完全陷進去了,你們就走罷。你們會進入自己的幻境,如果足夠堅定,很快就能走出去,霧靈山里的寶物你們若能收服自然最好,實在不行,就銷毀了事,莫要讓它們落入邪道手中?!?/br> 這分明是交待后事一般的口吻了,姜云容心頭重重一跳,冰冷的外表裂開一隙,慌忙緩和了語氣:“六娘,你別犯傻!” 姜云舒漠然搖了搖頭:“我不是……” 不是犯傻,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并沒有那么堅強,只是實在太想他…… 可她什么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忽然感到胸口微微一燙。 一個含著三分不耐,三分譏誚的聲音涼颼颼地在耳邊響起來:“你省省吧,我教了她二十來年,也沒攔住她犯蠢呢!” 不等人反應,耀眼的青光便從幾人站立之處開始綻開,層疊不止,像是要滌蕩一切的清風,眼前的景象隨之化為烏有,小院、銀杏,還有提燈的人,一道道影子被撕扯得扭曲起來,片刻便消散于虛無之中,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而當青光聚攏之時,一個與之前那人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在幾人眼前。 他低頭凝視著滿面震驚的姜云舒,牙疼似的“嘖”了一聲:“若我不在,你這蠢貨可怎么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遛一下17 本卷又名【并不】 以及,這會兒居然能登陸作者后臺,趕緊更了,明天又是不可知的一天…… 第148章 不得 濃重的霧氣向兩側分開,中間一條淡青色的由光芒匯成的河川蜿蜒流淌。 葉清桓一言不發地走在最前面,后面三個人被夕風連著,像是一條繩子系著的螞蚱。 也不知走了多久,白霧終于漸漸轉淡,腳下的海面開始清晰可見,他們并未踩著任何東西,卻就這么憑空漂浮著,慢慢走向不遠處顯露出來的一座孤島。 既是孤島,也是一座殘山。 山體朝向他們的一面被直上直下地斬斷,如同巨大的石壁,石縫中掙扎攀援而出的老松孤憤地指向天空,即便在這初夏時節,依舊蒼黑如履嚴冬。 葉清桓回過頭來,忽然沒頭沒尾地說道:“薛家祖上曾出過一位佛修,圓寂前不知為何突然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家中,結合家傳法術與多年修持,設下了幻霧之陣?!?/br> 姜云舒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隱約察覺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內容。 果然,葉清桓繼續道:“佛門有八苦之說,你所歷者,當是其中……” “求不得?!苯剖骝嚨亟拥?,“是求不得,寤寐思服,求而不得?!?/br> 她直直看向葉清桓的雙眼:“我留不下你,是不是?” 葉清桓看上去一直很平靜,直到此時,面上驀地掠過一絲悲意,低聲道:“求而不得,又何嘗只有你一人如此?!?/br> 他退后一步,不著痕跡地再次避開了姜云舒伸來的手,轉頭望向沉寂如初的深林:“剛剛消耗太大,我沒法帶你進山了,不過別怕,應當很快就會有人來帶路?!?/br> 姜云舒一點都不在乎有沒有什么帶路人,她腦子里像是斷了片,連自己在想什么都說不清,等她的神智終于短暫地歸了竅,就聽見自己問道:“這就是你給我的聘禮?” 她的聲音甚至不曾挑高,更談不上聲嘶力竭,卻每一句都仿佛要耗盡所有的力氣:“我第一次見你,便是這樣,我那時就忍不住想,親手割裂元神,得有多疼……現在又是這樣,你對自己那么狠,一點都沒有猶豫,可你真覺得我會高興嗎?” 更何況,這一點偷來的光陰,終究也不過是曇花一現,抓不住更留不下。 葉清桓在畫下這三道符紙時,就設想過姜云舒可能會有的反應,而無論怎么想,大約也就是眼下這樣了。他禁不住自嘲一笑,低低嘆了口氣:“抱歉,我只是想要再多看你一眼,也想著,你會不會也想再看看我?!?/br>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姜云舒,可她被風拂起的一絲碎發卻徑自穿過了他的手掌。除了葉清桓自己,并沒有人察覺這太過隱秘的異常,他便只當作突然轉變了心意,慢慢收攏了五指,重新垂下手來。 他們都完成了自己的誓言,他再未曾因任何原因背棄過他這傻乎乎的小徒弟,而姜云舒也真的一路陪他走到了最后,讓他死在了她的懷里。在那之后,塵歸塵,土歸土,夙世的因緣被天命截斷,所有徒勞的掙扎也都再沒有了意義。 他甚至已經再給不了她一次真切的擁抱。 葉清桓垂下眼,艱難地露出一點安撫的笑容:“我走了。寄魂符應當還有兩張,若你不想再……” “清桓!”姜云舒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她猛地上前,卻撲了個空,明明再實在不過的身影與她透體而過,仿佛也只是姜家墓xue之中殘留的幻象而已,她一下子慌張起來,失聲道,“你別走,別走好不好!” 葉清桓黯然嘆了口氣,再一次抬起手來,輕輕攏在姜云舒腮邊。 沒有熟悉的觸感,也沒有微涼的溫度……什么都沒有。 姜云舒梗著脖子,一動也不敢動,全身卻都忍不住開始顫抖:“求你了,再陪陪我……” 可世上總有些東西無法逆轉,譬如時光。 無論如何哀求,在她眼前,葉清桓的身形終究還是一點點變得透明起來,直到初起的晨風終于帶走了最后一點他曾存在的痕跡。 姜云舒依舊一動不動,像是無法理解剛剛發生的事情。 “六娘……”姜云容膽戰心驚地在她身后喚了一句。 姜云舒被這一聲驚醒,雙眼倏地睜大,忽然雙腿一軟,頹然跌坐下去。 她像是在短短須臾之間就從個有血有rou的活人變成了一架木然而呆板的傀儡,連低低啜泣的聲音都失去了生氣。 姜云容的聲音被掐斷了,幾乎是駭然地旁觀了這場過□□速的轉變,她仍舊沒能完全明白之前那些重聚與再別背后無法訴諸言語的悲哀,但心里卻在一時間紛雜地轉過了許多個念頭。她忽然久違地想起了商家蔽日的樹蔭,樹下晃晃悠悠的秋千架,想起那場割裂了她的命運的大火,還有父親無奈的面容,想起多年的磨難,以及早已褪色的幼時種種…… 最終,她的目光落到了身旁的丈夫臉上。 她第一次心有余悸地想道,至少他們還在一起。 而她剛從混亂之中回過神來,就愕然發覺前方不知何時已多出了一個人。 那是個黑衣的女人,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