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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笛人嘶啞難聽的聲音被灌注了靈力,響徹夜空:“不知是哪位同道來搶在下的功勞?難道不怕壞了規矩么!” 他話音落下許久,才有個溫和而飄渺的聲音傳來。 “什么同道?又是誰定的規矩?”樹梢無風自動,濃綠的葉片溫馴地散開,顯露出半空中的人。 那人一襲白衣,氣質溫雅,若非正側身坐在一頭一人來高的巨大赤睛白虎背上,看起來幾乎與書香世家的貴公子沒有什么區別。 可他的舉動卻與氣質完全不符,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失笑道:“區區一枚棋子罷了,我又何必與你廢話?!?/br> 言畢,又輕舉起手,將玉笛抵于唇邊,與之前不同,更為低回的曲調悠悠流淌出來。 他身旁原本空無一物之處漸漸顯露出大小各異的妖獸輪廓,以另一頭白虎為首,白虎仰天長嘯,空中妖獸齊齊或振翅或嘶吼,箭雨一般射向地面! 原本氣勢洶洶的妖犬只來得及發出聲驚懼低鳴,還沒逃竄出幾步,眨眼間就全成了別人的爪下亡魂。 吹笛人呆在原地,他手中的笛子“啪”地從中裂開,竟被他無意間攥成了兩截。 半空中的白衣人拍了拍白虎腦袋,它便像只溫順的大貓一樣,輕輕落下來,爪下的rou墊踩在林間,沒有發出丁點聲響。白衣人施禮:“在下途經此地,覺出有人引爆內丹,便過來看看?!彼哪抗鉁睾偷貟哌^幾人身上,似乎認出了荊山派與清玄宮的服飾,微笑道:“幸好還不算太遲,諸位道友尚無性命之憂?!?/br> 他說到這,覺出幾人神色沉郁得過分,也不大像是全無折損的樣子,便也嘆了口氣,不再提方才的話了:“在下尚有些私事,請恕不能久留于此,諸位還請多加保重?!?/br> 說完,從袖中取出一瓶丹藥,雙手送至葉清桓面前:“一點心意,希望對閣下傷勢有所助益?!彪m是再明確不過的施恩行為,被他做出來,卻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絲毫不覺尷尬惶恐。 葉清桓盯了他一會,眉毛微微蹙起,拔出瓶塞輕嗅了下,忽然目光一閃:“你是……” 他連番苦戰之下本已疲憊至極,聲音也嘶啞難辨,剛說了兩個字就低低地咳嗽起來,白衣人退后一步,微笑道:“在下的身份并不重要,告辭了?!?/br> 白虎無需主人吩咐,便騰空而起,帶著一群功成身退的妖獸在空中隱去了行跡。 這樣的結局太過突兀,幾人看著一地的妖獸尸體仍久久難以回神。 許久,突然響起“啪”的一聲。 姜云舒吃驚道:“你怎么了?這藥有什么不對么?” “……什么?”葉清桓一怔,發覺藥瓶已從他手中滑了下去,連忙撿回來,搖頭道,“沒事,我在想師兄當初遇到的是不是就是這個人?!?/br> 姜云舒想了想,果然與雁行描述毫無差別,不禁疑惑道:“本以為既會馭獸,又以木蓮子當作傳訊法器,只怕與邪修偽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可如今看來,卻又不像如此……這可怪了!難道是故意市恩于人,另有陰謀不成?” “不會?!比~清桓立刻否決,半晌,嘆了口氣,“市恩也要分對象,對邪修而言,咱們知道得太多,與其留著布局,還不如死了更好?!?/br> 他不再多說,幾人略作商議,覺得此時人人帶傷,未必能逃得遠,倒不如趁著燈下黑,就在此山中尋個隱蔽之處先行療傷。 而這隱蔽的地方不是別處,恰好就是二十年前教導姜家子弟的江五先生失足墜崖之處。 第章 滅門 也不知姜云蒼最初是如何找到的,指點幾人在谷底崖壁上摸索許久,竟真的在叢生藤蔓之后發現了條極易被人忽略過去的山縫。 山縫初時狹窄,只容一人側身鉆入,好在四人體型都偏于削瘦,進去還算輕松。緩行數十步,山體之內豁然開朗,竟是個奇大無比的空腔,這空腔乃是自然形成,并無絲毫人工雕琢痕跡,地上除了些濕漉漉的石筍與零星蝙蝠糞便,便沒有別的東西了,更好在沿著內側洞xue石壁裂隙,還有一道活水汩汩流下,在下面積起了個數尺闊的小水潭,里面甚至有幾尾盲目的小白魚搖頭擺尾。 幾人就著這股活水,依次把臉上身上的灰塵血跡擦洗干凈,重新敷上藥粉,這才各自尋了個角落去打坐療傷。 姜云舒傷勢最輕,雖然以丹藥強行激發潛能帶來的反噬不容小視,但她收手得早,不過幾個大周天的靈力運轉下來,便只剩下些疲乏和隱痛,并沒有什么大礙了。 她出去望了望風,撿了幾枚將熟未熟的野果子咬在嘴里提神,沿著山谷底下繞了大半圈,確定沒有敵人追蹤而來,又見昨夜后半夜一場大雨剛好洗去了沿途血跡,這才放松下來,一回去,卻見剩下幾人正在說些什么。 她吐掉果核,奇道:“你們的傷沒事了?” 葉清桓抱臂靠在一處干爽的石壁上,聞言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卻沒出聲。還是姜云岫開口解釋道:“四弟給我講了些這些年的事情?!?/br> 姜云舒微怔,果子的酸澀回味好似驟然加重了幾倍。 姜云岫面色依舊慘淡,卻多少從喪父的突變中恢復過來了些,對上姜云舒略顯忐忑的關切目光,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還撐得住,低聲道:“咱們兄妹幾人里,只有云柯與云蒼未曾拜入師門。云柯因為與商家小郎君的情誼親厚,被祖……被那兩人忌憚,一年里大半時間都領了任務在外游歷,反倒是云蒼漸漸接觸了一些家中細務,也因此發現了些反常之處……” 姜云蒼慘笑了下,慢慢地摸索著從懷中取出一角沾血的絹布:“那兩人常年‘閉死關’,可我卻幾次不小心窺見伯父從他們的院子里出來,難免生出疑惑。再后來,有一天三姐突然披頭散發地闖回家中,質問那兩人究竟想讓她做什么,究竟……有何圖謀,到最后聲嘶力竭地哭求他們放過商家?!?/br> 他生硬地牽了牽嘴角:“那天之后,凡是經過附近的侍者幾乎全被換了,有些被放出去了,還有些……不知所終。而我那時本該外出,卻在門口撞見三姐,這才悄悄跟了回來,聽了整場好戲!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對我起疑,但從那之后,我再想探聽消息確實難了許多?!?/br> “而這塊布,”姜云蒼目光垂下,傷痕累累的手指小心地拂過布面,“是商家出事之后,黑天瞎火的,路邊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乞丐塞到我手里的?!?/br> 他平靜的面容忽然抽搐了下,露出一種泫然欲泣般的表情:“我從小就不喜歡三姐,總是跟她對著干……可現在想想,她又做錯什么了呢!反倒是我,什么忙都幫不上,就連、就連她最后托付我的事情我都給辦砸了!” 他猛一拳砸在地上,手背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