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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會重蹈覆轍讓你難過?!?/br> 他短促地笑了笑:“放心,我要做的事還沒做完,豈敢不惜身!你就試著信我一次,好不好?” 幕后綿延數千年的陰謀,肩上沉重的血仇與道義,一切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讓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從出生開始就伴隨著他的不祥的讖言,讓他在長久以來一直認命地以為,自己注定要在見不到光明的泥潭中沉浮,注定要拋下心中向往的一切,背棄想要攜手的人…… 直到這個時候。 葉清桓頭一回生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他想,要是天命注定只能在責任與姜云舒之間選一個,那就滾他娘的天命!他的命從此只在自己手里,誰也別想再讓他低頭退讓! “……師父?”姜云舒的手貼著他的側臉慢慢滑下去,有些迷茫地喃喃道,“你……好像不一樣了……” 葉清桓怔了下,驚異于她的敏銳,卻沒有接下這句疑惑,反而挑起眉,意味不明地反問:“你方才叫我什么?” 姜云舒不明所以:“師父?” 葉清桓突然有點郁悶,而因著這點郁悶,又突然滋生出了點壞心眼,輕輕湊近她耳邊磨牙:“你再敢在這種時候這么叫我,信不信我當場就辦了你!” “???” 姜云舒眨眨眼,愣了一會,突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點什么,霎時間連耳根都紅透了。 她小聲驚叫一聲,猛地推開葉清桓竄下了床,驚恐萬分地控訴:“葉清桓你還要不要臉!” 葉清桓翻身躺在床上,大笑起來。 第93章 異人 自打那一次之后,葉清桓便知道了,他那小徒弟不過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厲害,除了會唱兩句“十八摸”占占他的便宜,事到臨頭只怕慫得還不如一只兔子,他便心安理得地拿這事取笑起來。 姜云舒只好一臉生無可戀地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控訴之情。 這天葉舟行到半途,遠遠仍能望見一脈連綿不絕的山嶺,其上林木合抱,高聳入云,即便遠隔數十里,仍能想象到行走在其間是怎樣一幅遮天蔽日的幽暗景象。 葉清桓指點道:“這便是世人所說的南瘴了,來日等你結丹了,若要去探訪你父親的下落,或許還得入內?!?/br> 姜云舒抱膝坐在葉舟另一邊,聞言轉過頭來:“登徒子!別和我說話,我還要臉呢!” 葉清桓便又笑起來。 等他笑夠了,終于想起來姜云舒畢竟還是個姑娘家,面薄也很正常,萬一真把她惹急了還得自己辛辛苦苦去哄,大概十分麻煩,便收斂了幾分,把她拉過來,正色道:“不鬧了,難得路過附近,你要不要過去看看——瘴林廣闊不知幾千萬里,之中又有上古陣法籠罩,不辨方向,不可御器,兇獸妖物更是層出不窮,若不是我陪著,你不許隨便進去亂跑?!?/br> 姜云舒狐疑地瞧他一眼:“說得好像你進去過?” 葉清桓坦然道:“當然沒有?!?/br> 在姜云舒再次板起臉來之前,連忙又說:“不過,我家里曾經有過幾句奇怪口訣,我爹私下里告訴我們兄妹幾個的,說是可以憑之進出南瘴,若有變故,也是一條退路,可惜,沒來得及試?!?/br> 他果然露出了一點惋惜的表情。 可這惋惜,也只不過是遺憾沒能領略萬頃瘴林的奇詭風情罷了,并不見往日那些糾纏于眉間、仿佛刻骨般的蕭索。 姜云舒便覺出,葉清桓是真的變了。 她從未見過的神采散漫卻又放肆地展露出來,仿佛千百年的時光和生死之間的磋磨都倏然消弭了痕跡,曾經被遺忘在前一世的恣意驕縱終于再度復蘇,讓人幾乎錯覺,在他那副因久病而嶙峋消瘦的身體之中,活著的仍舊只是許多年前的那個不識人間疾苦的天之驕子。 就好像,他終于卸下了太過于沉重的枷鎖,也終于愿意嘗試著與過去的自己和解。 這樣的變化,姜云舒是高興的,但她卻又不敢追問,總怕一旦問了,便會戳破了這個美夢似的泡影。 見她反應沉悶,葉清桓“嘖”了聲,奇道:“我以為你會問我那口訣是什么,怎么,莫非還在生我的氣呢?” 姜云舒挑起眼皮,十分熟練地瞪他。 葉清桓便又笑了,他挽起衣袖,從腕上解下一條半褪了顏色的紅繩,又用指尖拈著,仔細拆成兩根。編好的細繩下面綴著的兩顆琉璃珠子輕輕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將其中一根重新系回自己手上,拿著另一根在姜云舒面前晃了晃:“來,伸手,我給你戴上?!?/br> 姜云舒抿著嘴唇,盯著那顆琉璃珠中心浮動的青白色光焰,半天,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漸漸柔和下來,卻仍繃著臉說:“你可想好了,這回不許反悔了呀!” 她的年紀已早不是孩童,甚至因為經歷所致,就連與許多少年修者相比,也少了許多天真,但在這個時候,她卻像是在一夕之間回到了多年之前,眉眼之間竟然依稀流露出了幾分孩子氣的執拗。 葉清桓笑著湊過去,在她唇上啄了下:“不反悔?!?/br> 說完了,忽然想到什么,用哄小孩般的語氣笑道:“要不要拉勾確定一下?” 姜云舒目光閃動,當機立斷地惱羞成怒,欺身上前,揪住葉清桓的衣襟,另一只手扳住他的胳膊,向船舷壓過去,陰惻惻道:“再胡鬧,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葉清桓對上她那副色厲內荏的表情,先是一愣,隨即就樂不可支地大笑出聲,沒多一會,便笑得眼角都湛出水光來,連氣都快喘不勻了。 姜云舒登時大怒,押著他又往下按了幾分,直到他上半身都空懸在了船舷之外,幾乎搖搖欲墜時,才惡狠狠地威脅:“你還敢……” 她半句話都沒說完,就突然頓住了。 “……那是谷秋?” 葉清桓的笑意倏地散了大半,反手抓住姜云舒的手臂,借力直起身,扭頭看去。 無邊無際的瘴林浩瀚如海,無論是什么人在此映襯之下都會渺小如螻蟻,可他們卻偏偏分明地看見了,一個黑袍的女人手執一柄黑鐵鑄就般的長杖,獨立于瘴林與外界交接的一線,就好像幽深無盡的密林不過是她的陪襯一般。 見人望過來,那個女人抬起頭。 她的面容隱沒在漆黑而寬大的罩帽之下,看不出表情,葉清桓容色漸漸凝重下來,立于船邊,遙遙向她一揖,而隔著極遙遠的距離,她居然看到了,也慢慢地屈起右手按在左胸上,而后深深彎下腰去。 就在她行完了這個古怪的禮之后,林間升騰不息的濃霧與瘴氣突然失去了節制,從她身后潮水般涌上來,轉瞬間便將那一抹渺小的黑色身影淹沒。 葉清桓低低地舒出一口氣來,也沒再提“過去看看”之類的話。 姜云舒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