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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地坐起來看著面前的少年。 那少年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比她大不了幾個月,眉清目秀的長相,只是神色間似乎有些忿忿,皺眉道:“這位道友,方才我邀你一同探索秘境,你為何顧左右而言他地溜掉?” 姜云舒愣了下,沒料到世間還有這種直眉愣眼的傻貨。她思考了下,鑒于被攪擾了安寧,便一本正經地給出了個欠揍的回答:“這你都不明白,因為你實力太弱,我怕你拖累我,但看你可憐兮兮的,就沒好意思直說?!?/br> 也不知是她的表情太過誠懇,還是因為那少年居然是個少見的單純之人,他聞言居然還有些不好意思,思忖之后,面頰微紅地一拱手:“對不住,是我冒失了,多謝這位前輩為我考慮,我原本覺得前輩修為不高,應當也想與人結伴,卻不知你是在故意隱藏實力……” 他一串話說下來,姜云舒覺得自己厚如城墻的老臉都快要掛不住了,暗嘆果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不知這呆貨是怎么活到這么大的,面上卻一派謙遜正直:“小道友這般說真是愧殺我了!說起來,道友莫非是第一回出來歷練?是獨自一人出來的,還是……” 她裝模作樣起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自己真是個隱姓埋名的世外高人似的,沒等船行到目的地,便幾乎連人家祖宗八代都套出來了。 別的家族瑣事倒未曾引得她半點注意,卻在聽聞少年提及半年前才被不遠千里地接回寧蒼城本家的時候留了點心。 她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小道友的姓氏很是少見,想必在寧蒼城這樣的大城也是獨一無二的吧?” 她指的“獨一無二”自然是從修士角度來說的,至于附近有沒有凡人同姓,實在與她并沒有什么關系。 而叫左凌的少年果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頗為自豪地笑道:“正是,別說寧蒼城,就算是整個白欒州,姓左的修士也都是出自我們家,只不過因為家族太大,分家也多,有些久居他鄉的,漸漸來往就少了?!?/br> “哦,原來如此,左道友果然家學淵源,族中很是昌盛……”姜云舒面帶微笑地敷衍,心里卻在飛快地盤算,如此說來,薛瑤提及的購買雷斫木的左姓修士應當是這傻貨的同族了,若是在當地購買壽禮,想來也并非是遠路前來賀壽的分家子弟,說不定正是左氏本家之人。 可一念及此,卻猛地意識到,她與葉清桓已然決裂,即便她知道了雷斫木的下落,也再無用處,心中便不由一縮。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船頭有人叫道:“快看前面!” 緊接著,眾人皆或驚或喜,贊嘆感慨聲此起彼伏。 姜云舒也順勢起身,循聲望過去,只見前方不遠處的海水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妖獸張口吸了進去一般,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而湍急的漩渦,將一切膽敢靠近之物卷入其中,上方激蕩的水霧更是彌漫了整個天際。 這景象實在太過壯觀,旁邊幾個頭一回來的膽小修士已腿腳發軟,互相攙扶著顫聲向船家發問:“道、道友……這路沒錯吧?” 漁夫打扮的撐船修士哈哈大笑,神情輕松地回頭安慰道:“放心吧!翎舟不是尋常的船,翻不了!” 姜云舒眉頭微蹙。 他說翻不了,可沒說沉不了,既然秘境入口在海底下,只怕等會…… 她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便見一排巨浪撲面而來,連忙屏息凝神,半跪于翎舟之上,一手撐地穩住身體,而另一只手則握住長鞭,隨時準備卷上船身。 但她只料對了一半。 翎舟確實被巨浪壓入了漩渦之中,一路盤旋著下墜,但即便在這樣猛烈的下墜勢頭中,船上也并未濺入一滴海水。 構成翎舟大部分船體的那根羽毛眨眼間便浮起微光,一層油膜似的東西將它連同其上的修士們一起包裹起來,猶如水中的一只大氣泡。 直到這時,船夫才環視一番船上諸人,又微露驚訝地仔細打量了下姜云舒,隨即意味不明地笑道:“這位道友是散修出身?” 姜云舒一怔,卻不覺得有什么好隱瞞,便搖頭道:“在下乃清玄宮門下?!?/br> 那船夫訝色更重,笑道:“是我坐井觀天了,原來大門派的弟子里也有道友這樣的?!?/br> 他并未明說究竟“這樣”是指什么樣,但姜云舒大致也能猜到,往好了說,應當是不似那些嬌養的名門傻小子一般單純而不知艱險,可若說得不好聽一點,便是心思太重,防備太過,不肯全心信任旁人。 她本來想解釋幾句,可再一想,世上既容得下那姓左的傻小子,自然也得給自己這種驚弓之鳥留下一席之地,就又覺得沒什么可說的了,于是特別寬宏大量地笑起來。 ——心底卻仍不免隱隱覺得,她曾全心全意信任愛慕的人還不是一言不合就將她棄如敝履了,誰又能保證這萍水相逢的漁夫不會心血來潮地拿她去喂魚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姜云舒突然覺出一點異樣來,她翻手取出清玄宮弟子所用的傳訊法器來。 那是一面半個巴掌大小的琉璃八卦盤,上面幽光如水波滑過,原本空無一物的盤面上忽然顯出一只竹青色的紙鶴來。 左凌瞧見了,傻乎乎地湊過來看新鮮。 姜云舒微微一怔,她認得這紙鶴的樣子,或者不如說再熟悉不過,她遲疑片刻,才將并攏食指與中指,在紙鶴背上輕輕一劃。 葉清桓的聲音就在耳畔響起來:“我剛聽說你去了白沙島……你莫要沖動行事,先回來再說,秘境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太平!” 他的聲音好似比平日里更低一些,有些疲憊的樣子,只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么幾句話就沒了下文。姜云舒沉吟了一會,把這語焉不詳的紙鶴給揉成了一團。 左凌便狐疑地瞅著她,像是覺出了這位“前輩”在忽悠他。 姜云舒這會兒卻沒空搭理他,沒過多久,另一只紙鶴又從八卦盤的符陣里鉆了出來,這一回語音更急切了些:“秘境有不對勁的地方,你聽到了沒有,現在就給我回來!” 姜云舒只覺世事無常,心中一哂:“回?哪還有地方可回呢……” 她不作回應,紙鶴卻十分鍥而不舍,不到一刻光景,已接二連三地來了好多只,快把這水底的大氣泡擠成了個花鳥集市。 姜云舒開始還耐著性子聽了幾回,發現都是翻來覆去地強調秘境恐有危機,要召她回明珠島的,她便不耐煩再挨個聽下去,摸了張傳音符紙出來,可紙鶴都已快要折好,動作卻驀地剎住了,她張了張嘴,突然發現已無話可說。 她自始至終想要的不過是將心比心,可葉清桓愿意給她一切,只除了她永遠求而不得的這點真心與信任。 她便禁不住笑起來,覺得挺諷刺,當初葉清桓說句廢話,她都豎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