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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的縫隙之中隱隱透出來一股腥臭中夾雜著絲絲甜膩的味道,令人幾欲作嘔卻又偏偏忍不住想要再聞一回。 她剛吸了一口,便覺得這味道異常的熟悉,不由下意識地掩住口鼻,含了一顆清心丹在舌下。這股腥臭味道能亂人心智,她有了前車之鑒,并不打算再自討苦吃。 正在這時,遠處的白骨堆中好似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響,像是什么東西把這些朽壞脆弱的骨頭給踩斷了似的。 姜云舒眼神一凝,令火光往聲音響起之處飄過去,自己卻在原地不動,不多時,身形便悄無聲息地隱藏在了陰影之中。 火光越是逼近,那奇怪的聲音就越是頻繁起來。 終于,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出現在了白骨形成的小山之上。 姜云舒“哎呀”一聲,也不躲藏了,把手里捏著的符咒塞回儲物袋里,催動腳下青玉笛化作一道流光飛過去:“陸師兄?你也掉下來啦?” 來人正是陸懷臻,他本就帶著內傷,此時傷上加傷,臉色慘白得跟腳下的骨頭差不了多少,還沒來得及回答問話,身子就又晃了晃,一頭栽倒下去。 姜云舒連忙架住他,免得他被白骨縫隙里支棱出來的刀鋒劍尖給穿個透心涼。想了想,先給他塞了顆清心丹,才把人扶上了青玉笛,再仔細一看才發覺,他雙腳已經快被扎成了篩子,腿上也是一道道傷口,嚴重的,甚至深可見骨。 姜云舒深覺同情,同時也有點慶幸自己沒有掉到這見鬼的墳坑里。 她正打算把人帶走,找個平整安全的地方包扎,對方卻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喘息道:“元嘉師弟,還在……那邊……” 姜云舒:“……” 居然還有人掉到了這鬼地方? 她不敢耽擱,連忙依著指示飛馳而去。 這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白骨仿佛無窮無盡似的,鋪滿了整個巨坑的底部,她越往前行,就覺得鼻端的腥臭越重,腳下的尸骸也累得越多,起初還只有人形的,后來,便漸漸稀奇古怪起來,有些骨殖小如貓犬,被挑在刀尖上搖搖欲墜,依靠干癟的幾縷皮毛維持著匪夷所思的微妙平衡,還有些龐大如犀,額上生角,腦袋卻被齊刷刷地斬掉了半邊…… 姜云舒已經驚悚到連惡心都感覺不到了。 再越過一道白骨山丘,她猛然停住。 透過青玉笛旁邊展開的光翼,她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俯臥在骨山腳下,而從他后腰的位置,透出半截被血染紅了的不知是什么動物的骨角。 “救救他……快!” 姜云舒還在愣神,耳邊傳來低弱的催促之聲。 她聽出了言下之意,趕緊收斂心神,小心翼翼地找了個沒有兵刃的地方,落在了那位元嘉師兄的身邊。 元嘉確實如陸懷臻所言,還剩一口氣。只不過他還能剩下這一口氣,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刺入腹中的骨角沒有被□□,堵住了傷口,讓他不至于失血過多而死。 姜云舒心情沉重。她若要救人,就必定得先拔出那細長骨化的犄角……或者說是得把人從角上□□,可如此一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反而害了人性命。 或許是看出她的擔憂,被穿了糖葫蘆的元嘉修士偏過頭微微扯了下嘴角,勉強笑了笑:“師妹別怕,要是我死了,也是命不好……不關師妹的事……” 他說話還算連貫,卻幾乎只剩了喉嚨間含糊的氣聲,剛出口就散得差不多了。 姜云舒這時才看出,他就是當初在地裂處大生感慨的那個少年修士,心中不由一慟,勉強笑道:“師兄別擔心,我帶著藥呢,不會讓你出事的!?!?/br> 言罷,將下山時葉清桓給她帶的一大堆救命的丹藥取出來,挑了幾顆護心養元的秘藥與抵御周遭迷惑人心異味的清心丹一起給元嘉服下,又糊了許多止血散在他傷處,待血流基本止住,這才與陸懷臻一起將他從骨角上托起來。 強撐著包扎完傷口,姜云舒就一屁股坐回地上,松了口氣:“行啦,咱們都歇歇吧,我可快累死了?!?/br> 元嘉沒出聲,看樣子早就痛暈過去了。 而對面的陸懷臻剛默默地裹好自己腿腳上的傷,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肋下的衣裳一片黑紅,像是血跡干涸的樣子,不由訝然道:“師妹也受傷了?” 姜云舒扯了扯嘴角:“別提了,肋骨戳進肺里了,差點沒憋死我,足足調息了十余天才好些?!彼f到這,突然想起什么,疑惑道:“對了,你們兩個最初落到了什么地方,飛行法器呢?怎么會掉到這里來?” 陸懷臻沒有立刻回答,他沉吟片刻,忽然所答非所問地說道:“師妹,你有沒有覺得這地方有古怪?” “……”姜云舒頗有些無語,眼下白骨堆積如山,殘刃遍野,還有那股能令人心神混亂、敵友不分的腐臭味,豈止是古怪二字就能形容的。 可她還沒說話,陸懷臻便又說道:“我們大約半月前落到了一間石室中,不慎被落石砸傷,因為乾坤囊在混亂中丟失,沒有法器藥物可供使用,便一直原地調息療傷,直到方才,不知為何那間石室又莫名崩塌,我們這才落了下來?!?/br> 他說完,皺眉望向頭頂,同時打出一道明光術:“可是師妹,你看看上面?!?/br> 姜云舒依言仰頭,只見上方被法術光芒照亮之處又是一大片平整而堅固的巖石,別說崩塌的痕跡了,就算能漏下只耗子來的小洞都沒有。 聯想到自己之前的疑惑,她便徹底明白了陸懷臻所說的“古怪”究竟是什么含義。 而這未知的詭異,甚至比眼下切實的尸骨山還令人心里沒底,仿佛背后有什么看不見的巨手在cao控一切似的,她便未雨綢繆地抽出長劍暗自戒備起來。 不過片刻,姜云舒耳朵尖微微一動,臉色驟然沉下,回身將旁邊半殘的兩個傷員擋在背后:“那是什么聲音?” 骨坑之中本來只有幾人都說話與呼吸聲,可不知道從何時起,這些聲音的間隙里似乎隱隱約約地夾雜了滴答滴答的聲響。 姜云舒與懷臻不約而同地收了聲,屏息聆聽起來,漸漸發覺那聲音由小到大,間隔也越來越短,最終連成無休止的一片,在這死寂之地顯得極為古怪。 “我去瞧瞧?”姜云舒提劍站起來,向對方投去個詢問的眼神。 陸懷臻攔住她,撐著旁邊支棱出來的一根半人高的粗壯大腿骨,好像想要站起來,但發了兩次力,除了腳上的傷口崩開了以外,再沒有別的效果。 姜云舒:“……師兄你還是老實點歇著吧?!?/br> 她說完便召出青玉笛,飛往聲音傳來之處。 陸懷臻借著磷火微光看著她的背影,因為失血而發冷的臉上驀的涌上一股熱氣來。他在師門的年歲幾乎比這小師妹的歲數還多,平時廣受師兄弟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