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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走在院子里,陳蠻靜靜地跟在她身后。趙長寧平靜而木然地走著,步履從容。她知道是因為她不夠強大的緣故,只要她夠強大,何以怕這些。 不遠處,趙長淮看到了緩步走過來的趙長寧。 兄長背著手,面容冷凝。肩膀還是這么纖弱。 趙長淮站定,淡笑道:“哥哥這是怎么了,才從七叔那里出來?” 趙長寧看著肩寬腿長,比自己還高的弟弟,突然有種嫉妒的感覺,嫉妒什么?他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官場而她不行么? 而趙長淮覺得哥哥看自己的表情有點奇怪。說冷吧算不上,說熱吧也言過其實,要仔細看趙長寧的目光的話,會發現她大概算得上是關注他的……身體? 趙長淮嘴角一扯:“哥哥瞧著我做什么?” 作為一個男人,趙長寧顯得很弱不勝衣,趙長淮不知道那些喜歡趙長寧的小姐們在想什么。 難道他那張臉能當飯吃嗎? 當然,那張臉的確是如詩如畫的美。 “你長高了許多,我記得十歲的時候,你還比我矮半個頭的?!壁w長寧道。 趙長淮怎么記得自己是一直比他高的。 趙長寧說完就徑直向前走去了,趙長淮下意識地看向周承禮所在的東院。他跟周承禮的關系一般,若是論起來,闔府只有趙長寧和周承禮的關系最好。只是他總覺得這份好里,真的有點古怪。 趙長寧本來想去看看太子殿下傷得如何的,但東宮現在禁止出入。三日后太子殿下好了些,才準去探視。 趙長寧進東宮的時候,就往乾清宮的方向看了一眼。聽說朱明熾因看守獵場不力,被皇上罰了跪。就跪在乾清宮外面的磚石上,皇上沒讓起,也沒有人敢去扶。 那可不是她隨便能進的地方。 而乾清宮外正是驕陽當頭,晚春的日頭已經有了熱度。漢白玉臺階兩側,肅穆地站立著跨刀的金吾衛。 朱明熾穿袍服,戴麝皮護腕。跪得如雕塑一般,因為跪得太久,傷口有點崩出血了。每一寸的筋骨都是凝重和沉穩。 乾清宮里什么東西都聽不到,只看得到日頭逐漸高升,越來越熱了。 有個穿著正三品虎紋補子的武官走過來,面色難看,不是高鎮還是誰。 他毫不猶豫地跟著跪下來,說道:“殿下,這簡直欺人太甚!您與太子一同遇刺,也同樣是皇子,憑什么他就在東宮里好好休養,您卻要在這里跪著曬太陽。就因為您沒有保護好太子?您是在邊關打仗的大將,拼死拼活為他保江山,不是給他看守獵場的護衛!” 朱明熾淡淡地道:“何必說這些,皇上罰我,自然要跪了?!?/br> 高鎮卻看到他藏藍色的袍子,被滲出來的血跡染成了暗紫色。他突然想起以前,守居庸關的時候,那一仗打得異常艱難,最后大將軍還是帶領他們取得了勝利。等回到營地才發現大將軍已經受了重傷,血把黑袍都染濕了,但他卻一聲不吭,怕動搖了他們的軍心。 高鎮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平日虎獅一樣的男兒,想起那種戰事就眼眶通紅。拳頭握得吱吱地響。他一向是很聽朱明熾的話的,但此刻他半點也不想聽! 他繼續道:“不止我看不下去,咱們兄弟都看不下去。大家一起出生入死的,當年要不是您,誰也活不下來。就憑您一句話……”他的聲音更低,“我們就敢只認人不認虎符。您這樣屈從,又是為了什么!” 朱明熾紋絲不動,語氣一沉:“不要命了!這種話也敢亂說?!?/br> 高鎮看到殿下仍然發黃的臉色,想起東宮里養尊處優的太子爺,什么要不要命他都不管了。 “若擁護那廢物一樣的太子,我等情愿擁護殿下!同是皇家血脈,殿下比他強百八十倍!”高鎮的聲音非常的低,他也不再說了,站了起來,“微臣定會幫助殿下。至于這條命,不要也罷!” 這是高鎮第一次在他面前稱微臣,而且固執地勸也勸不動。 等人走后,朱明熾才放松了緊繃的拳頭。 他母親是嬪位出的,他又不是由皇帝親自養大,帝王對他的情分本來就淺。 以前皇帝關押太子,不過是覺得太子這兩年爪牙漸漸多了想打壓他一番,其實宗人府一切不敢虧待太子?;实郛吘贵聽偾樯?,看不得那孩子受真正的苦。 一旦傷著了太子,就連最近受寵的他,也得帶著傷給他跪! 多虧了今天這番跪,讓他終于徹底想明白了。別說高鎮了,連他都是滿腔的怒火,雖然早就預料到了,但皇帝比他想的還要無情。高鎮這樣的性格都憤怒成這樣,那些隨他出生入死的戰士聽到了他們愛戴的將軍,被人如此的磋磨和輕視,還不知道會有多憤怒。 嘴巴里有些血味兒,他舔了舔,又閉上了眼。 他有多少實力只有他才明白,這些年的苦也不是白吃的。 * 內侍通傳之后,趙長寧挑開簾子進門。屏風打開著,朱明熙臉色微白地靠著羅漢床看書,有個宮女捧著新出的櫻桃給他吃??赡苁且驗樾摒B好了,看不出什么病態,反而讓她坐下,笑道:“正想著你什么時候來看看我?!敝噶酥笝烟?,“你嘗嘗看,最早的一茬?!?/br> 還親手給他挑了一顆,紅透的櫻桃皮薄飽滿。長寧吃了,不過什么味兒都沒有品出來。 趙長寧道:“殿下,微臣此番前來,也還受了沈大人囑托,詢問您遇刺一事?!?/br> 朱明熙讓宮人退下,再讓趙長寧坐在他床邊來。 “如今天下太平,沒有亂黨。我遇刺也不過是因為奪嫡而已?!敝烀魑醯氐?,“當時那箭對準我的心口,是沒想留活路的。不過我打小起,父皇就讓我隨身攜帶護心鏡,因此并沒有傷及性命。聽說二哥也受傷了?” “二殿下的傷也不危及性命。不過他奉命看守獵場,現在您出事了,他還跪在乾清宮前面?!壁w長寧一邊記太子殿下所說的,一邊回道。 朱明熙片刻沒有說話。 趙長寧抬頭看,卻正好跟朱明熙的目光看在一起。 朱明熙看著他問:“我聽認說,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們二人摟抱在一起?你們二人……” 趙長寧嘴角微抽,謠言止于智者啊殿下。 “當時二殿下失血過多,又下著大雨……”趙長寧輕描淡寫道,“微臣是怕傷及二殿下的身體,才抱著他的?!?/br> 朱明熙輕輕地嗯了一聲?!澳氵@般的人,就算喜歡男子,又何必喜歡他那樣的……” “太子殿下,微臣當真跟二殿下沒有什么!”趙長寧苦笑,“微臣也絕不是那等斷袖分桃之輩,我在山東老家是有親事的,只等對方及笄再娶過門罷了?!?/br> 她心想只怕此刻太子殿下腦海里是一出大戲啊。 這次遇刺之事,兩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