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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面孔生嫩,聞言有點遲疑:“我也是才來的,還不熟悉……您往那處去吧,我看剛才有人進那里了,應該是卷宗庫了?!彼噶酥盖邦^一座五間的正房。 趙長寧拱手謝過,心道這卷宗庫怎么人都沒有一個。她走到那前面敲了敲門,未聽到有人回應,再敲還是無人理會。她試著輕輕一推,發現門是沒有鎖的,便先提步走進去了。 卻見這屋內寬闊敞大,布置了長案香爐,六把太師椅,鋪著絨毯。兩側還有紫檀木屏風阻隔。因為沒有開窗,朦朧的日光自她身后的狹縫照進來,投下nongnong的一道凌厲日光,能照得見塵土飄揚。趙長寧覺得這似乎不是卷宗庫的布置吧,剛才那人是不是指錯路了…… 她后退一步,正想離開,突然身后風聲一至。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扣住了喉嚨,控制不住地往后一仰,靠在這個人懷中。 “你是誰?進來做什么?!边@人冷冷地問她。他的語氣很低沉,聲帶帶著天生的沙啞。 扣著她脖頸的手雖然沒到立刻掐死她的地步,但也不算輕松。趙長寧被掐得呼吸苦難,疼得喘不上氣,這種感覺非常的難受。她下意識地去掰這個人的手,發現他的手非常的粗糙。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奇特,不若尋常讀書人的墨香,一股男性的味道,有侵略性,也很難說明白。 “這話該我問你!”趙長寧摸他的手粗糙,以為是哪個做粗使的,就冷冷地道,“大理寺卷庫重地,你為何隨意闖入!” 這人呵地一笑,借著投進來的光,將趙長寧打量了個清清楚楚?!霸瓉硎悄?,你入大理寺第一天,竟這般來招惹我?” 這人認得她? 但趙長寧清楚地記得,她從來沒聽到過這個人的聲音。她道:“閣下既然認得我,那也就知道我不是隨意闖入的。倒是閣下你,行跡未免可疑,此處無人看管……你!” 這人突然掐著她凌空一轉,將她控制在臂彎之間,但還是沒有放開她。而是笑了:“我不認得你,只是瓊林宴上探花郎風采照人,頗得太子寵眷,已經傳遍了京城?!睂⑦@探花摟在懷里,見掙扎不能,的確手無縛雞之力。倒是心生幾分奇怪的感覺。 趙長寧見旁邊的高幾上放了盆綠蘿,心道這機會正好。趁此機會揚手一拂,那斗彩花盆跌到地上摔得粉碎。 這動靜終于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立刻就有兵甲的聲音,很快門就被撞開。七八個穿程子衣帶甲的侍衛沖進來,一看這情景卻愣住了,立刻全部跪下,頓時鴉雀無聲。 趙長寧背后那個人也終于放開她,她揉了揉疼得快不是自己的喉嚨。只見剛才扣住自己這人穿了件深藍色右衽長袍,手綁麝皮護腕。比她高出大半個頭,俊朗甚至有幾分凌厲的面容,鬢如刀裁,左額的一道寸許的疤。這時候他正轉動著手腕。 “二殿下受驚,屬下來遲!”為首那人拱手問。又看了看趙長寧,顯然不明白這屋內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 “無妨,去找人來把這里收拾了?!敝烀鳠胫噶酥杆に榈幕ㄅ?。 二殿下……他就是二皇子! 趙長寧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手指微微一緊,她想起周承禮說的話。二皇子不受重視,上陣殺敵卻能百戰百勝,神威蓋世?;鼐┲笠琅f低調,也從不結交權臣,且因為出生低微,大家都不重視他。 原來就是他! 趙長寧瞳孔緊縮,半跪下拱手道:“下官不知殿下身份,實在是唐突了。本想來找卷宗庫的,不想被人指錯了路,還望殿下恕罪?!?/br> 朱明熾看她一眼:“起來吧?!?/br> 他坐下來說:“你是太子殿下親自請命進的大理寺,我自然會對你網開一面。不過以后不要亂闖,這次我見著熟悉才沒下死手,下次可不一定了?!?/br> 趙長寧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將她放入大理寺,不過也是想插入枚自己的棋子。朱明熾現在很平穩,也從未表現出對皇位有什么念頭,他怎么可能對太子的人動手。甚至于,朱明熾現在跟太子的關系,比三皇子跟太子的關系好多了。 趙長寧在思索自己的定位,背脊微微僵硬,只道:“殿下說得是?!?/br> 朱明熾又說:“……不過,你摔了個花盆,記得明天買個補上?!?/br> 趙長寧道:“……下官謹記?!备嫱藦倪@里出來,她長出了口氣,很想把剛才指路那個叫過來打一頓,但已經看不到那個人的影子了。 她回看關閉的隔扇,想起扣住自己喉嚨的手……他剛才當真是可以掐死他的。不論夢境是否真實,她以后對這個人小心一些,總不會有錯的吧。這位二皇子看上去倒也不像是什么暴虐之人,跟夢里那人,還是有些區別的。 趙長寧從這里出去,徐恭才迎上來:“您進去下官才想起忘了告訴你,不是直走,要左拐才是。您拿到卷宗了嗎?” 趙長寧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第三十六章 趙長寧在大理寺看了一天的案卷,她準備將近五年京城內發生的大案要案都看一遍,慢慢熟悉斷案流程。 大理寺是律法的終審機構。按照大明律的規定,地方知縣一級的官員只有判決犯人杖笞的權力,也就是只能打打板子抽抽鞭子。但凡徙流以上的判決都要層層向上遞交,直到大理寺終審判決。 要是遇上謀反、貪污這類重罪,那才隆重。先是地方知州初審,按察復審,刑部再審,大理寺判決。這還沒有完,還有三司會審,若三司會審還有爭議,最有有個大絕招——九卿會審。也就是把朝廷官員甚至王工貴族都拉來聽審,決定權就在皇上手中。 當然,普通的案子并沒有這種級別的待遇,三司會審這一級已經了不得了。 長寧看得入迷,等回家的時候已經日薄西山,大理寺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差不多是最后幾個離開的。 竇氏給兒子挑了油燈燈花,一邊給她布菜,一邊問她大理寺怎么樣,上司下屬有沒有為難她之類的。 趙長寧道:“還好,您在家里可好?”大理寺里遇到的困難她不會跟竇氏講,怕她瞎擔心。 竇氏笑著說:“家里都挺好的!你二姐前不久寫信回來,說徐永昌對她比原來好多了,服侍婆婆也沒有為難她。原那個被徐永昌收用的丫頭懷了孩子,打算生了過繼到她的名下?!?/br> 趙長寧道:“我瞧徐永昌此人心術不正,您讓二姐多加小心?!?/br> 玉嬋坐在旁邊看哥哥吃飯,覺得哥哥穿官服當真好看。竇氏看她百無聊賴,拿玉勺敲了她的頭頂:“去廚房給你哥哥端湯來!” 趙玉嬋嘟著嘴:“丫頭您不使喚,就知道使喚我!”但還是起身去了。 竇氏就低聲跟兒子商量:“……我看你meimei不小了。你中探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