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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才停,跑馬也不成了,文殊廟上香怕也去不成了?!庇信e子看著外頭的雪抱怨道。 這聲音才讓趙長寧回過神,她定神再看樓上,記得方才那人跟七叔進的不是同一間房,但門口都有佩戴繡春刀的侍衛守著,灰色的胖襖下,她隱約看見了繡金線的魚鱗紋。這些人不是普通侍衛,而是大內的侍衛。 證明里頭的人絕對是身份非凡,這些大內侍衛只會護擁皇族,或是受圣上寵眷的重臣。他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趙長寧打量周圍一圈也就明白過來了,這里的某些舉子,未來可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上頭這些位怕是來相看的吧。 她決定還是暫時別想那個夢境,夢境是不是真暫且不論,現在連個進士也不是,想這些難免太遠了。再者驚鴻一瞥而已,看這個架勢,此人也不是她的身份能夠接觸得到的。 眼看外頭的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大家還要坐車去文殊廟上香。這是北直隸考試傳統,給孔子上香,給文殊菩薩上香,總之有干系能拜的都千萬別放過,萬一哪路神仙就顯靈了呢。也是他們的運氣好,到了文殊廟那里,因為下雪竟然不怎么擠,平日一文錢一柱的香,現在要三十文,周圍的舉子卻連抱怨也不敢,就怕菩薩聽到了以為你的心不夠誠。 反正成了舉子的,朝廷會發補貼,鄉紳會來跟你結交,也不會太窮,出門身上都揣著二兩銀子。 趙長寧上了香從菩薩那里出來,正好看到方才酒館里那譚禮、蔣世祺二人也過來了,多有十數人跟著,與他們攀談。蔣世祺一臉不耐之色,付錢拿了香就往里走。還同旁邊的譚禮說話:“這些北直隸的舉子當真好笑,還天子腳下出來的。聽說我兩人是吉安過來的,便同蒼蠅般圍過來,半點讀書人的教養也沒有。我才懶得同他們交往,真真不屑!” 趙長寧也是北直隸的舉子,這位仁兄的侮辱有她的一份。她老實看了這蔣世祺一眼,這家伙的確長得挺好的。長得帥是很有優勢的,并不僅僅在談婚論嫁上,殿試的時候皇上也經常點長得帥的為進士,畢竟大家都很顏控。但其實這蔣世祺還不如趙長淮帥。她沒管此人,朝前走準備回去,卻發現有個人站在門口等她。 杜少陵也正站在文殊廟的門口,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他撐了把傘,但是雪還是落在他的肩頭。他側身收起傘問:“你要走了么?” 趙長寧就道:“下雪了,自然要走?!彼麄円婚_始約定的是騎馬。 杜少陵向她走過來,趙長寧長得玉雕雪砌,眉眼秀雅,因為太冷,她的臉色如外頭的冰雪,還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這讓杜少陵不由又想起那天她倒在地上,衣裳半開,□□動人的樣子。他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那天的確很卑鄙。 大概人生所有的卑鄙都用在那天了。 但他真的挺喜歡趙長寧,越看越喜歡,心想他那個樣子只有我知道,我看到過。 杜少陵叫人牽了馬車過來,趙長寧冷冷地看著他,他無奈地說:“……我是要送你回去的?!?/br> 兩人坐著馬車出發了,車上趙長寧也不怎么理會他。正好進了一截爛路,人便坐得不太穩定。 “你不要不高興,我不會怎么樣的?!倍派倭暾f,“這截路不好走,你靠著我便不會坐不穩了?!?/br> 趙長寧閉了閉眼,她知道杜少陵靠了過來,如他所說的只是輕輕地摟著她,讓她坐得更穩。倘若趙長寧是個正常女子,此時已經是要非他不嫁了。趙長寧什么都沒說,她馬車眼看到了趙家所在的明照坊。 “多謝相送?!壁w長寧突然說:“少陵兄,我聽說你有一表舅?!?/br> 杜少陵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 知道這件事是意外,趙長寧有兩個小廝,名字跟四安是一套的,一個叫六安,一個叫八安。這個叫六安的非常機靈,常在外結交些人三教九流的人,趙長寧挺喜歡他的。杜少陵此事一出,趙長寧想找他的把柄,正好就有這么件事送到她的面前來。 其實人都是有把柄的,俗話說人無完人荊無全刺。但凡費心去找了,多少會有的。只是杜少陵這個,也當真夠大的。 長寧緩緩道:“你這表舅潑皮無賴一事無成,但幼時對你極好,你也非常喜歡他。不過杜大人和杜夫人不許你同這位表舅往來。但你不僅私下救濟他,還替他擺平過一樁人命官司,叫當地縣官他免于流放……” 趙長寧知道杜家主家絕不會有問題,門風非常的正。所以讓六安循著旁支往下查去,杜少陵的這個表舅管了個造紙作坊,他作坊的水池淹死了個長工的孩子。意外死了個孩子就這也算了,他這表舅竟想威脅這家人不許給孩子發喪,卻被人告去了縣衙。 其實杜少陵這人還真的很聰明,這事他真做得無人知曉。趙長寧能查到還是因為六安認得的一個人,是長工這家人的親戚。 淹死的是個小男孩,長工家里的獨苗,一家人悲痛欲絕。不過說來杜少陵那表叔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改邪歸正想經營個事,自己賺營生。就出了這樣倒霉的事情,造紙坊也開不下去了。 杜少陵靜了很久:“你如何知道的?” “牽扯進人命官司畢竟也不好,少陵兄是要考會試的人?!壁w長寧撣了撣衣物說,“我已經替少陵兄查過律法了,我朝有先例,似乎是十年不能應考,還要降一等功名?!?/br> “那孩子溺亡與他無關,他好不容易找到個營生!”杜少陵低聲說,“他雖混賬無賴,卻從不做虧人心的事情。你……我說過我不會說出去的,你為何拿這樣的事來威脅我!” 趙長寧靜靜地看著他:“少陵兄,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亦守口如瓶。咱們半斤八兩罷了?!?/br> 杜少陵抬手叫車停下來,再看趙長寧的時候,嘴角輕輕一扯笑了笑:“好吧,此事我認了。不過長寧,我們會試再說吧。我對我自己還是有些信心的,若你沒中……”他又輕輕一握她的手,“總之,到時候再說吧?!?/br> 趙長寧淡笑著目送他下車:“自然如此?!?/br> 杜少陵會試若中進士,他那表舅的事便沒有威脅力了。同等于趙長寧,只要她中了進士,杜少陵也不會再提起這件事,因為他知情不說,同樣也牽涉進了欺君之罪中。但是誰中卻不一定。 離會試不足半月,趙長寧已經決定閉門讀書,不再外出了。 她回去一問,七叔還沒有回來。她也沒顧那頭了,進了書房便開始苦讀。 幸好有這次加題,否則長寧還沒這么大的把握。她記憶力一向比別人好,按地圖來背,水文地理還有因地制宜治水治旱這類比較實際的民生問題,這個好說,縣志里到處都是,看幾例就明白了。當全京城的舉子都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