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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長寧得到meimei的冬襪時,只能嘴角一抽夸:“還是……挺好看的?!钡挂膊皇怯駤壤C得太難看,而是玉嬋似乎只會繡水鴨子,所以她送給別人的繡品——全是水鴨子,水鴨子荷包,水鴨子鞋襪。趙長寧現在堆了一小箱子的水鴨子制品。繡得又胖又圓,很富態,她現在已經對水鴨子產生了審美疲勞,快不認識這種動物了。 趙玉嬋是個簡單的人,非常好哄。難得聽到哥哥夸她,內心驕傲高興,偏要做出云淡風輕的樣子:“既然你喜歡,那我再給你做件袍子,肖媳婦說我現在可以學裁衣了。你可以穿著去讀書?!?/br> 趙長寧差點忍不住咳出聲,還要穿著去讀書么…… 她跟玉嬋說:“行了,哥哥知道你坐不住了,也不必在我這里呆著,去婉姐兒那里玩吧?!?/br> 趙玉嬋自然早就坐不住了,跟哥哥說了聲就跑去了婉姐兒那里玩。 竇氏端了碗天麻羊肚湯給兒子喝,說:“你平日不是拘著不要她玩么,今天怎么反而叫她過去了?” “估摸幾個房的姐兒現在不是在受罰就是在抄書,她正好去看看,收斂一下她的性子?!壁w長寧心里是有打算的,羊肚湯是補身子的,但有股腥味,喝了口她就放一邊了,遲疑了一下,問竇氏,“娘,您可知道七叔這個人?” 昨夜那事一直讓她輾轉不安,今兒早問了顧嬤嬤,偏說昨夜一直守著,沒有什么人來過。趙長寧甚至把院里所有的小廝都叫了過來,她記得隨行的是個男人,聽聲音自然不是那傻四安,她院中兩個小廝,一聽又覺得不像。怕是打草驚蛇,就叫他們回去了。 竇氏很疑惑:“你七叔?娘只知道他是你祖父帶回來養大的,平日跟咱們交往少,每年在家不過一兩個月,別的卻不知道了。要是說奇怪的,便是他二十七八了還未娶親吧。你祖父給他說過些舉人之女,清貴人家讀書的庶女之類的,他都推拒不娶。你祖父畢竟不是他親爹,勸也沒用,只能由他去了。給他幾個丫頭了事罷了?!?/br> 也是,竇氏畢竟是內宅婦人,她能知道什么。 竇氏出去給兒子吩咐午飯了,讓她好生休息。 趙長寧卻拿了四安給她買回來的石刻刀,挑了塊玉質不錯的田黃石,繼續練石刻。她練石刻幾天,手腕的確更有力了,特別是還能精準控制刀尖的力道,竟和練字有異曲同工之妙。見真的對控制力道有效,她自然要趁著有空多練了。免得真的因字寫的不好,而在殿試上失了機會,這的確太虧了。 她正在刻一株蒼松,外面丫頭來通傳,說是老太爺親自過來看她了。 他老人家怎么親自過來了?趙長寧換了件棉袍起身,不敢坐著。 趙老太爺一進屋便打量了一番,炕床上鋪著藏藍色厚褥,博古架上擺了不少花草,黃花梨木長幾,屋內收拾得簡單、整齊。但在他們家中算是簡樸的了。他讓趙長寧坐下:“別起來,祖父是見你不便走動才親自來一趟的?!?/br> 趙老太爺問了她一些讀書上的事,送了她一刀澄心堂紙,一盒龍尾硯臺。算是來慰問了病人,才道:“受一樣的打,長松卻沒什么大礙,今日特地來我那里認了錯。我也狠狠罵了他了,你們畢竟是堂兄弟,不要因此生了嫌隙,那盒龍尾硯,便是他給你賠的禮?!?/br> 男孩子在這個年紀爭強好勝,是很正常的事。 “他是弟弟,我自然要包容的?!壁w長寧說。她就當鍛煉自己的容忍能力了。 趙老太爺前頭這些話都是鋪墊,接下來就嘆道:“……再過兩個多月便要會試了。長淮有我指導讀書,長松請了蔣先生,就是少陵也有周先生幫他盯著。你讀書卻沒個專門的人來盯著,你雖然不說,但祖父知道你心里是想著這事的?!?/br> 趙老太爺也想一起教了,無奈是分不出身來。他繼續說:“正好你七叔回來了,我跟他商量了一番,他愿意來指導你。你往后就去半天族學,再去他那里半天,讓他來指導你。你可別瞧不中他,他是癸己科的進士,沒中進士前還在白鹿洞書院任教過,當時我請他指導你們幾兄弟的舉業,偏他得了朝堂的任職去了通州,因此拒絕了。這下他愿意主動教你,可是一樁好事!他學問淵博,可說你二叔都比不得?!?/br> 趙長寧聽到這里,手已經不自覺握緊了。她淡淡一笑:“七叔來教我,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怕耽誤了七叔的任職……” 趙老太爺擺手:“這不必擔心,他既然答應了自然有他的辦法。你只需每日下午去他那處就是了?!?/br> 趙長寧想起昨晚迷糊之間,聽到他低聲說的話:……這么辛苦,要我幫你嗎? 要我幫你嗎? 所以這就是他幫忙的辦法? 趙長寧沉默了一會兒,才答應了下來,畢竟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她的確需要有個人帶著她讀書。 趙老太爺這才高興了:“你好生跟著你七叔讀書,有什么缺的就問我要?!闭f罷竟跟她還小一樣,摸了摸她的頭發,把趙長寧嚇了一跳。家里會這么對她的人已經很少了。趙老太爺笑著說,“還是你祖母在的時候好,她為人嚴厲,家里讓她管得服服帖帖的。有時候我都受她的管,還跟她吵,納妾,一大把年紀鬧得臉紅脖子粗的……她最喜歡你了,要知道你這么懂事,不知道有多高興?!?/br> 趙老太爺的神情突然落寞了下來,半晌才擺手?!白娓赶然厝チ?,你好生休息?!?/br> 趙長寧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光影里,跟著的小廝馬上跟了上去。她也靜靜地看了許久。 有時候她覺得這個時代真殘酷,她祖父、父親,都算是平行端正的人,卻也是姨娘一堆,而母親似乎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但若問他們心中摯愛之人,必定還是自己的結發妻。這個人才和他們舉案齊眉,死后同享后輩的香火。 她不必學女紅針黹,不必紅妝,也不必十四五就算計著要嫁給哪個男人了。這個身份對她來說也許是重壓,但也是種放松,讓她像meimei那樣去活,她真的做不到。趙長寧低頭看著自己平整的胸。 十七歲了,可能是因為作息太苦,發育得不算太好,但也需要纏胸的。癸水也不穩,小半年都沒有一次。雖比普通女子長得高,卻是個虛架子。她又是一貫的男子作為和行事,就算是別人覺得她長得好看,也不會生出這是個女兒家的想法。 當然,感謝這朝代還流行病弱美少年,比她嬌比她矯揉造作的不是沒有,雌雄莫辯,甚至江淮一地有讀書人紅妝敷粉為美,有時候她自己看了都在背后暗自……慚愧,還是這幾位比較像女人。 到了晚上,趙長寧讓四安收拾好明日用的書具,她想著周承禮的事,如何也睡不著。 結果香椽挑簾進來通傳:“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