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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殷切地望著他,道:“你爹這樣在人前甩我臉子,娘壓根就沒往心里去,可你不該跟你祖母跟你爹唱反調啊,現在榮霆最會討你爹歡心,你若是再不爭氣,可叫咱們娘兒兩怎么活??!” 四目對視,趙榮昭怔怔地對上母親憂心忡忡的眼神,心里頭一片酸澀,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宋大奶奶受了委屈,首先不是為自己難過,擔心的反而是兒子會不會因此被老祖宗討厭。 想到此處,即便是心腸再硬的男子,也忍不住濕了眼眶,趙榮昭也不例外,垂首盯著桌布上的暗色花紋,瞬也不瞬地,不敢抬頭對上母親那雙眼角開始生出細紋,眸中溢滿悲傷的眼。 宋大奶奶長嘆一聲,緊了緊握著兒子手掌的那雙手,滿懷期望地道:“榮昭,前兩日我去老祖宗那里請安,正好聽到老祖宗和太夫人說話,聽說前幾日京里來了位陸尚書,從前是你爺爺的門生,與咱們趙家有些交情,過幾日指不定會投帖子,上門做客?!?/br> 趙榮昭疑惑地抬頭,脧了母親一眼,不是很明白她此話何意。 離開京城時,他還未滿十歲,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更別提記得這些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 “陸尚書家中有個嫡幼女,深得陸尚書寵愛,此番出京也將女兒帶在身邊,這位陸姑娘娘特意拖人打聽過了,人才出眾,品行良好,與你年齡相仿,剛好也沒定親……” 話說到這里,趙榮昭若是再猜不到宋大奶奶打的什么主意,恐怕他就白活這么些年了,當即眉心一皺,肯定地道:“娘,你明明知道我心里裝著誰,又何必非要浪費心思在這些事上,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這是要氣死娘??!”宋大奶奶一聽,只差沒氣得背過氣去,胸口悶得人快要窒息,忙抽回手,在左胸房上‘砰砰砰’地錘了幾下。 趙榮昭心中不忍,可又萬分不情愿妥協此事,遂別開頭去,不去看母親那含怨帶怒的目光。 “那柳子瑾到底有什么好的?一個風塵女子而已,就為了她,你爹對你失望透頂,連老祖宗現在也不怎么待見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還是個迎來送往的青樓女子,就差淪落到眾叛親離了!” 兒子這般態度,簡直是傷透了宋大奶奶的心,想著那柳子瑾到底是對自己兒子使了什么妖法,怎么就讓兒子對她死心塌地的呢? “娘,淪落風塵也不是她的錯,何況她是個清倌人,不是你口中所說的什么迎來送往的風塵女子,我此生非她不娶!”說出這句決絕的話后,趙榮昭別開頭去,咬著唇不肯說話了。 一邊是母親,一邊是自己深愛的人,兩頭他都不想傷害,但母親的話著實過分了些,柳子瑾也是可憐人,若不是家遭橫禍,她又且會淪落風塵?錯的是命運,不是她,即便是自己的母親,也不能惡意中傷她。 “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糊涂的東西!”宋大奶奶拍著桌子站起來,氣得快要冒煙兒了,胸膛不斷起伏著,憤憤地道:“趙榮昭,你也給我聽好了,有我活著一天,她柳子瑾就別想進我趙家的大門!” “那我就搬出去好了!”趙榮昭也在氣頭上,直起身來脫口道。 話音方落,屋中便響起‘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在空曠的屋中,顯得特別空靈。 從小到大,宋大奶奶舍不得動他一根頭發,即便他做錯了事,也頂多是小懲大誡,從未動手打過他,母子兩感情一直很好,親密無間?,F在為了柳子瑾的事,趙榮昭已經記不清這是母親第幾次翻臉,甚至動手了。 “真是我的好兒子!你要是敢搬出去,娘就死在你前頭,你不信可以試一下!”宋大奶奶眼神凌厲,直勾勾地盯著兒子,牙關不斷打顫,拿剛扇了兒子一巴掌的那只手指著兒子,指尖止不住地顫抖著。 似是被打懵了,趙榮昭一屁股坐了下去,‘桀桀’怪笑兩聲,臉上的神情卻比哭還難看三分。L ☆、092 夜深了 自宜寧堂回來后,方霏將屋中的人都打發了出去,獨自一人來到東次間外的水榭上。 四根成年人腰身粗壯的柱子分立四角,凌空搭了數層木板,撐起了這一小小的方寸之地,背倚高門,三面環水,中央空蕩蕩的,人只能坐在護欄邊上。 面前就是一汪小蓮塘,趙老太爺身前最愛睡蓮,種了滿滿的一小塘,塘邊翠竹圍繞,像是從繁華中隔絕出來的小小天地。 以往臨水三面的護欄并不高,坐在護欄上,垂手下去,便能調戲荷葉底下的游魚,自上一次方霏失足落水后,周mama本意是想找人封了出口的,但方霏不同意,周mama無法,只好找人加高了護欄,此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常言藝高人膽大,方霏自詡水性好,便直接邁步跨坐在半人高的護欄邊上,雙手撐在護欄邊緣,來回晃動著雙腿。 陸尚書已經帶著女兒提前一年到來,方霏也在‘不經意’間將消息透露給了宋大奶奶,以現在趙榮昭的處境,宋大奶奶怕是會拼盡全力的為兒子爭取這門婚事,這也正是她希望看到的。 若是能趕在今年將婚事定下來,等開了年,趙家的孝期一結束,就可以將陸思琪迎進門,那姑娘文采出眾,又是個極其聰慧的,家世也不賴,以如今趙家的地位,也算得上是高攀了陸家。 這樣一個媳婦,宋大奶奶沒有理由不喜歡,更別提老祖宗、大老爺了,恐怕只要陸家肯嫁,趙家定會全部舉雙手贊成這門婚事。 當然。趙榮昭恐怕要除外。 如今他一顆心全都系在柳子瑾身上,以他那倔強的性子,越是得不到,就偏生越是珍之重之,恨不得將身家性命都交托給了柳子瑾。 那柳子瑾是風月場中的人,留給他的永遠是無限美好的一面,一個微笑。傾倒眾生。令他魂牽夢縈,恨不得能與她長相廝守,終生不離。 然而。趙榮昭不知道的是當女神走下神壇時,她也會沾染上人間的煙火生氣,會因為婆母的不待見而心生怨恨,會因為他偶然間對妻子的一個笑容便懷恨在心。會做出許多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來…… 方霏總結了一下,如果把柳子瑾比喻做一粒沙的話。那陸思琪就是金礫,只不過那砂礫被人供奉在高高的神壇上,而金礫卻在金礫堆中,當砂礫走下神壇。和金礫放在一起比較時,各自原本該有的實質才會體現出來。 晚風撲面而來,吹起蓮塘上低飛著幾只流螢。方霏打了個激靈,身手一撈。便接住一只流螢,放在手掌心,細細觀摩,沒來由的低聲道:“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