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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鎮子上去住,方霏不肯,仍舊住在村里,一是不想讓田氏知道方耿與方家的關系,二是四鄰有難處時,能幫襯的就盡量幫襯著些,也算是報答大家當年的恩惠。 方霏站起身來,誠摯地望著方長福,“何況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全全包攬了的,辦學的地點還得靠鄉親們找地方?!?/br> 方家村世世代代務農,會寫名字的人占少數,平時誰家要寫個契約文書什么的,都得去鎮上找人來寫。就連族譜也不得不假他人之手,在村里辦學堂,這是惠及后代的好事。 方長福身為族長,自然滿心歡喜,可方霏一個人大包大攬,出錢又出力的,實在讓人過意不去?,F在讓大家自己出辦學堂的地方。等于是給了大伙兒一個臺階。 “辦學堂的地點么,就定在祠堂好了,空屋子多得是?!备J迩弥鵁熷佔?。咂巴著嘴說道。 方霏點點頭,贊同道:“就依您的意思辦,挑好了地兒告訴我一聲就行?!?/br> “嗯,咱這代人已經是睜眼瞎了。不能讓村里的娃子們再做睜眼瞎?!狈介L福感嘆著,想了想。又道:“阿霏啊,不如這樣吧,各家各戶讀書的娃自己帶著米糧去學堂,煮飯的事兒。就交給你福嬸兒,不用麻煩去請別人了。另外,請先生的錢讓大伙兒湊湊。應該能湊出來,不能讓你一人全包攬了。這樣大家心里也安生些?!?/br> 村里人耿直樸實,方霏知道說不動他,也就不再勸,笑道:“您看著辦就行,置辦好了,捎個消息給我就成?!?/br> 剛說完,院子里便傳來福嬸兒高昂的說話聲。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福嬸兒提著滿滿的一籃子黃皮梨,滿頭大汗的回來了,剛一進院子,便大聲喊道:“阿霏啊,快來嘗嘗今年的新梨,又大又脆,可甜了?!?/br> “多謝福嬸兒?!狈仅ι锨皬乃掷锝舆^籃子,提回來放到屋中的八仙桌上,笑道:“今天打擾你們二老了,我也該回去了,二娘那邊還等著呢?!?/br> “那怎么成!”福嬸兒忙一把將人拉住,笑著嗔怪道:“在福嬸兒這用不著見外,怎么著也要到晚上,吃了飯再走,就這么定了?!?/br> 福嬸兒待人熱忱,說著,就把方霏往堂屋里推。 福叔心里頭高興,跟著福嬸兒一起留客:“阿霏啊,你難得回來一趟,別見外,吃了晚飯再走,不然就是瞧不起你叔和嬸兒?!?/br> 福嬸兒身材壯實,方霏哪里是她對手,只得老實說道:“福叔福嬸兒,真不是見外,我也想留下來陪你們說說話,可家里頭事兒多,晚上還得回對岸?!?/br> 福嬸兒是個直率人,一聽這話,便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眉頭一皺,訝然道:“喲,一不留這太陽就跑到天邊邊去了,晚上路不好走,渡口也不一定能搭到船,嬸兒可真不敢留你了,走,嬸兒送送你?!?/br> 說完,就推著方霏往屋外走。 前一刻還往屋里拉,現在又往屋外推,福嬸兒是個實心眼,方霏簡直哭笑不得。 福叔拿上煙袋,也跟著出門來送。 “瞧我這破記性!”到了院門口,福嬸兒一拍腦門兒,飛快的又跑了回去。 片刻后,一手拎著個藍皮碎花包袱,一手拎著一整籃子剛摘回來的脆梨,一溜兒小跑追上來,將東西往方霏手里塞,“嬸兒今兒不知道你要過來,也沒準備什么東西,這梨你帶回去嘗嘗,都是自家種的,你憋嫌棄?!?/br> 方霏無法推辭,只好親自接了,再轉手交給兩個丫鬟,再三的謝過夫妻二人,才往田氏那邊走。 “多好的一個姑娘,可惜了呀,唉!”福嬸兒站在家門前的道路上,望著方霏漸行漸遠的背影,搖頭感慨。 “是可惜了?!备J逶谝慌愿胶偷?,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直到方霏走得沒影兒了,才和福嬸兒一起回去。 方家這邊,周mama忙活完從后院出來,沒見到方霏,急得團團轉。 田氏解釋說是去了村長家串門,才稍稍放下心來,卻攏著手在屋中走來走去,焦灼地等待。 “周媽,她都多大的人了,用不著擔心,快過來坐,咱說說話?!碧锸下N著二郎腿,邊嗑瓜子,邊找周媽打聽,“對了,周媽啊,我們家阿霏在趙家沒被人欺負吧?” “哪里有人敢欺負我們太夫人!”周mama想不不想,脫口回道,“我們太夫人在趙家有老祖宗護著,連大老爺見了她,也不敢造次,其他的人更不在話下?!?/br> 田氏嗑瓜子的動作一窒,心頭冒起一股無名火來。 方霏才剛可不是這么說的! “看來我們家阿霏在趙家挺得勢的呀,這樣我就放心了!”田氏語氣很是不善。 周mama一愣,想起二人的關系,便知說錯話了,忙圓道:“是呀,我們夫人當著家,家里頭的雜事全是她在打理,別的方面,有老祖宗和大老爺做主,用不著我們夫人cao心?!?/br> 田氏一想,也在理,但又覺得方霏的話不能全信,有些事兒,還是得靠自己才行,便試探道:“對了,周媽,我能不能抽空去看看親家母?我們家阿霏多虧了親家母照應,我得過去當面謝過親家母才是?!?/br> 她口中的‘親家母’本應是趙榮昭的母親,宋大奶奶,現在自然是指趙家的老祖宗。 周mama雖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心里頭早認定了此人不是什么善茬,便推脫道:“老夫人說的在理兒。不過,我們家老祖宗病了好些日子了,一直臥床靜養,連姑奶奶們回娘家都沒見,老夫人想見,現在怕是不成?!?/br> “喲,那還真是不巧啊?!碧锸稀蕖匾宦曂鲁龉献託?,拿一雙綠豆眼打量周mama,怎么看,都覺得她是跟方霏串通好了的,故意騙自己,“既然親家母病了,那我更該過去看望才是,要不,我們明兒就過去?” 沒料到田氏這般難纏,周mama頓時語塞,尷尬地笑了笑,將事情推到不在場的方霏身上:“老夫人,這事兒吧,我一個做下人可做不了主,得問我們家太夫人的意見才行?!?/br> “喲,說曹cao,曹cao就到了?!碧锸相托σ宦?,抬了抬下巴,小眼瞇成了一條細逢,望著門外的方霏,酸溜溜地說道:“阿霏這不是回來了么?!?/br> 周mama一驚,回身望著眼前的方霏,甚愕然,結巴道:“太,太夫人,你幾時回來的?” “剛到?!狈仅氐?,面上看不出喜怒。 田氏這才起身,抓了把瓜子放在手心里,邊嗑著瓜子,邊踱步上前,問道:“阿霏啊,剛才周mama說親家母病了,都是親戚來著,我打算過去看看她,可周媽說她做不了主,得你點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