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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了。 不要再打我mama了。 也許是從那一天起,她就萌生出了一個還不太清晰的念頭,那個念頭在往后二十年里,終于被時光催成她的盔甲——她,祝清晨,這輩子決不當個柔弱的小公主,只會挺起脊背,做個無畏的戰士。 戰士沒有洋娃娃。 戰士不需要公主裙。 戰士不怕死。 戰士披著滿身的傷痕,一如掛滿榮譽的勛章。 她擱下那只空酒杯,眼神迷蒙一片,也不知是被酒意熏的,還是因淚光漸生。 薛定由始至終安靜聽著,直到她停下來,才從錢夾里抽出幾張鈔票,擱在桌上。 “走吧?!?/br> 站起身來,朝她伸出手去。 “走吧,祝清晨?!?/br> 她仰頭望著他,“去哪里?” “去戰場?!彼碜斯P直,低頭望進她眼底,“酒足飯飽,精力充沛,還等什么?走吧,我們打仗去?!?/br> 我們打仗去。 打倒那些欺辱過你的人。 這一次,你當將軍,身后雖無千軍萬馬,但有我。 你有我。 20.翻船 第二十章 他們去了城南, 祝山海和那女人住的地方。 祝清晨半醉半醒站在那, 路都走不利索, 費解地看著薛定。 “你在干嘛?” 他從街角的24小時便利店里買來一整箱罐裝可樂, 開箱, 取瓶,一只一只擺在她腳邊。 可樂擺了一地, 像保齡球。 最后兩罐,他塞進她手里。 “扔出去?!?/br> 祝清晨沒反應過來。 他也沒多說, 彎腰,再取兩罐握在手里, 站定了, 瞄準那平房的窗戶,猛地一擲。 啪—— 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那罐可樂準確無誤砸進了窗子里。 帶了個好頭。 祝清晨張著嘴,震驚地站在那。 他回過頭來,嘴唇一彎,“看見沒?就這么砸?!?/br> 他是如此心平氣和站在那, 做著砸人窗戶的事, 面上的表情卻還風光霽月, 好看得很。 祝清晨沒忍住大笑出聲, 跟他一起瞄準那窗戶, 咚的一聲扔了出去, 然后飛快地撿起腳邊的可樂, 一罐接一罐往里砸。 她沒有準頭, 反正就是亂砸一氣。 玻璃碎了一地,房頂上的瓦也嘩嘩往下掉。 屋子里燈亮了,男人粗啞的咒罵聲響起。 屋外頭還在噼里啪啦砸個沒完。 直到從窗外看見人影往大門口移動時,薛定才沒再往窗戶里砸了,拿了瓶可樂在手里,安然等著祝山海開門。 下一秒,門開了。 祝山海穿著睡衣,氣勢洶洶往外走,才剛冒出個腦袋,薛定就握住了祝清晨的手,將那可樂放在她手心,然后覆在她手背上,帶著她穩穩一拋。 冰涼的可樂握在手心,溫熱的手掌覆在手背。 祝清晨壓根沒來得及反應。 咚—— 那可樂砸在祝山海的肩膀上,打得他哇哇大叫,痛得要命。 薛定是故意沒砸準的,出氣歸出氣,不能出人命。 眨眼間,那對男女都出現在門口,女的尖聲叫著要報警,男人試圖沖上來還手。 薛定一把拉住祝清晨,“跑!” 不能打。 她喝多了,真打起來,指不定會吃虧。 于是壞事干完,兩個人沒頭沒尾在巷子里狂奔,身后是身體不好、跑不上來的祝山海。 薛定也分不清方向,橫豎帶著她穿過一條又一條深巷。石板路上是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咚咚咚,伴著風聲,仿佛沒有節奏的歌謠。 江南水鄉,家家戶戶掛著燈籠,紅彤彤的微光照亮前方,那不是來時的路,卻是令人心生安穩的歸途。 直到她跑不動了,從他手里抽出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動了我……” 薛定回頭看他,兩人目光相接,忽然沒由來哈哈大笑起來。 他站著,弓著腰平復呼吸。 她坐著,形象全無大口喘氣。 可兩人都在笑,笑得肆無忌憚,笑得狂妄又熱烈。 半晌,他叫她,“起來,地上涼,別一直坐著?!?/br> 她賴在那不走,“腿軟了,走不動了?!?/br> “真走不動了?” “真走不動了?!苯柚硪?,她變可愛了不少,還會噘嘴舉手,一副賭咒發誓的模樣。 薛定也有醉意,醉點也好,不用去忌諱那許多,便伸手把她拉起來,微微蹲下,拿背朝她,“上來?!?/br> “你背我?” “嗯?!?/br> 祝清晨遲疑兩秒,咧嘴笑了,后退兩步,還來了個助跑,一下子朝他撲過來。 薛定險些被她撞翻。 背著她朝前踉蹌兩步,又怕把她摔地上了,只得費勁地穩住重心,一手托著她,一手扶住墻。 背上的人不知道輕重,還在哈哈大笑,嘴里叫著:“駕——” 他想數落她的,卻在聽見她歡快的嚷嚷聲時,嘴唇一動,變成了幾聲短促的笑意。 歸去的路上,祝清晨在他背上鬧騰,把他當馬騎。 薛定沒出聲,一路背著她踏著石板路、吹著寒夜風,伴著招搖的紅燈籠。 江南很美。 那是一種完全不同于北方的溫柔,不管是濕冷的空氣,還是潺潺的流水。夜里的黑瓦白墻是水墨畫中的層檐疊嶂,遠處的小橋流水是悄然入夢的裊裊余音。 他踏在石板路上,腳下的一片磨得發亮的青色,眼前種種,都令人心生向往。 只是,說來也怪。 這女人在以色列的黃土地上,總像個堅硬頑強的戰士,而回到這片溫柔的水鄉來了,卻又莫名其妙少了些許防備,多了幾分柔軟。 薛定低頭,看著腳下兩人相疊的影子,笑了。 * 從巷子里七彎八拐把她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