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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 飯后,他傷口加劇,洗碗的重任就當仁不讓落在了祝清晨肩上。 他也沒閑著,去臥室的床底下搬了畫架和顏料出來,架在陽臺上開始畫畫。 祝清晨走進客廳時,正好看見落地燈在他身上投下明黃色光影,而他面色凝重,手持畫筆,一言不發在畫架上涂涂抹抹。 她湊近了想開個玩笑,措詞都想好了,就說沒想到他這么粗糙的人,居然還有藝術細胞。 可當她走近了些,看清了那幅畫,玩笑話就統統咽了下去。 他畫的,是血泊中的人。 深紅色的顏料宛若盛放的花朵,一點一點在白紙上蔓延開來。 一團模糊不清的人影就倒在其中。 在他腳邊,還有一只打開的箱子,里面一疊一疊全是他往日畫的東西。 祝清晨彎腰隨手撿了幾張,卻發現在那箱子里,約莫有一兩百張畫紙,每一張都畫著一模一樣的內容。 每一張潔白抑或泛黃的紙張上,都是一個倒在血泊中的人。 薛定站在那團光影中,語氣很淺很淡。 “每次完成任務回國時,都會接受心理輔導,我是內向型,治療師建議我用畫畫來宣泄情緒。他說務必每一次踏上前線、目睹死亡,都畫一張畫。一張畫完,如果還覺得透不過氣,就繼續畫第二張……直到透得過氣來為止?!?/br> “……” “從第一張畫開始,一直到現在,我畫的一直是這個?!?/br> 祝清晨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那箱子里厚厚一摞畫,他到底親眼見過多少人犧牲,又有多少積壓到無人傾訴,唯有無聲宣泄的苦悶? 她把畫放進箱子里,站起身來,側頭看身邊的男人。 他很高。 落地燈照過來的光線被他一擋,她就完全沉沒在陰影之中。 任何時刻都挺得筆直的脊梁,和看上去哪怕就快要融入燈光,卻也不容忽視、異常好看的側臉。 祝清晨的手指動了動,忽覺心里有了些許異樣。 然而手機就在這時候響起來。 她趕緊跑到茶幾邊上,低頭一看,屏幕上是兩個字:mama。 姜瑜的這通電話打來,祝清晨簡直被轟炸得體無完膚。 她早知道今天的恐怖襲擊會登上全世界的新聞版面,卻沒想到她與薛定從事發現場并肩而出的畫面會從外媒傳回國內。 看到電視機上的新聞,姜瑜幾乎要昏過去。 恐怖襲擊?! 人體炸彈?! 幾乎第一時間撥通了國際長途,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在那頭咆哮了將近五分鐘,完全沒給祝清晨任何插嘴進來的機會。 如果說祝清晨還有任何反駁的心思,當母親在電話的最末一刻哽咽時,她就再也說不出任何氣話了。 姜瑜說:“你回來!我寧可被你爸打死,也不愿意看見你在那邊有半點危險。你要非待在那里,還不如現在就拿刀殺了我,免得我提醒吊膽,為你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祝清晨與她從未有過多少平和交流的時刻,更別提情感交流了。所以當姜瑜突然之間哽咽了,親口道出對她的感情時,她便一下子再也克制不住。 眼眶一熱,掐著掌心沉默片刻,她點了點頭。 哪怕對方根本看不見。 “我明天就回來?!?/br> 陽臺上,畫未作完的男人筆尖一滯,停了下來。 側頭看她掛了電話,還抹了把眼睛,他問:“要回 16.歸路 第十六章 祝清晨醒來時,腦袋昏昏沉沉的。 窗縫里透出刺眼的光,天花板有滲水的痕跡,她花了幾秒鐘時間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躺在薛定的床上。 那他—— 她掀開被子,窸窸窣窣爬了起來。 推門—— 客廳里,沙發上的薄毯疊得整整齊齊,空氣里充斥著煎蛋的香氣。 她側頭看,只見半開放式的廚房里,男人側對她,專注地煎著雞蛋。 聽見她的腳步聲,薛定沒回頭,一邊拿鍋鏟翻面,一邊說:“洗漱完了就來吃飯,面包機里有吐司,家里沒生菜了,我用花椰菜做的三明治,你湊合一下?!?/br> 這一幕令她想笑。 沒有由來的覺得,他們像是親密無間的家人。 祝清晨站在那,摸了摸后腦勺,遲疑道:“……我昨晚怎么上了你的床?” 薛定一頓,側頭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不記得了?” 她于是又思索片刻,老老實實搖頭,“不記得了?!?/br> 薛定關了火,將煎蛋一一裝盤,擱下鍋鏟,不慌不忙朝她走過來。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奇異的微笑。 祝清晨莫名其妙有點心虛,后退兩步,就看他居高臨下站在自己面前,刷的一下拉開t恤。 她下意識閉上了眼,“你,你干嘛?” “睜眼?!?/br> 她遲疑著虛開眼,就看見薛定的肚子上有一個奇怪的紅印,不大不小,剛好大拇指指甲蓋的尺寸。 她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什么?” 隱約記得,昨天他在醫院里縫針的時候還沒有這個紅印。 薛定微微笑著站在她面前,低頭盯著她,“真不記得了?” 她搖頭。 “真不記得,那我提示一下。不知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撒起酒瘋來的時候,會抱著人說要吃奶?” ……………… 啥????? 吃奶???。?! 有那么一瞬間,祝清晨的大腦完全停止了運轉。 她呆若木雞怔在那,愣愣地盯著薛定。 視線落在那枚小小的紅印上。 她,她啃他了? 嘴唇張了張,卻一個音都沒發出來。 薛定卻好像知道她未出口的話,輕飄飄點了點頭,皮笑rou不笑,“要不是我死命抵著你,紅印就不在肚子上了?!?/br> 祝清晨下意識往上掃,卻見他手一動,t恤落了下來,并未暴露出那兩點。 要不是他死命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