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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嫡出的皇子領兵作戰。 符翎卻不清楚,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位不招皇帝寵愛的王爺發了誓:“如果不能在沙場上獨身遮擋所有風雨,至少還能陪她一起?!?/br> 厚重的兩扇城門,緩緩由內打開,轟轟的火炮聲和著步兵的腳步節奏,以及城外聞訊支援的大祁軍隊,交織成死戰的訊息。 “殺——” 身影漸漸消失在城門處,很快,駐守的人就什么也看不見了。 兩軍交鋒,所謂戰術,便是隱藏自己意圖的同時,看穿敵人的意圖。大祁已經失去了先機,起碼在鹽居蘇看來,葉央的目的無非是殺出重圍,與李肅匯合,而李肅的目的更容易看穿,當然是趕著營救被困城中的那位王爺。 這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被敵人輕而易舉看穿的結果便是,直到葉央殺脫了力,也沒有從庫支的包圍圈中脫身而出。 城門相當于關卡,阻攔了庫支的進攻,也讓她無法同時將所有部下派出,等到一批批穿過城門,早就被打退了三分。而孤注一擲地摧毀城墻,等于為敵人開了方便之門。 破釜沉舟?葉央天性謹慎,不會如此冒進。 “對不起……我沒能……” 倉惶退回城中,葉央的銀甲被血洗亮,喘息著緩緩從馬背上滑了下來,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纓槍也丟到了一邊。 沒有人上前去攙扶她,對于脫力的人來說,此時任何觸碰都讓她加倍消耗體力。 “對不起……” 又說了一遍,葉央無力地閉上眼睛,隔絕了刺眼的陽光。 更多的人受傷,更少的補給,更糟糕的情況。 所有安慰的話都是徒勞,商從謹想了想,沒有和往常一樣勸些什么,而是下了命令:“所有戰士吃掉自己的干糧,我有事要你們做?!?/br> 隨身攜帶的干糧,只夠吃一頓,而且吃不飽??v然如此,沒有主帥的吩咐,還是沒人敢輕易消耗如此寶貴的東西。驀地聽見商從謹說話,還有人猶猶豫豫,不敢下嘴。 那糧食是救命的東西,他們不知道還要靠一小塊餅子支撐幾天。 “吃罷……” 好不容易葉央才歇夠,艱難地撐著地面坐了起來,眼前一陣陣發黑。將士們連續經歷了兩場大量消耗的戰事,若再不補充體力,恐怕有人一倒下就爬不起來了。 經過集中再均分,每個人只得一塊不到巴掌大的餅子,饒是如此,他們還是吃得分外仔細。 申時左右,商從謹見吃過干糧的戰士們臉色緩和,而天也陰涼了一些,于是開口:“上午我在城中勘察地勢,發現一處或有暗流經過,你們尚能動的就隨我來,城中井水已枯,我們要挖一口新的井?!?/br> 他這句話如同火星落在了稻草堆上,瞬間點燃一片熱烈!連葉央也睜開眼晴,遲疑又欣喜地瞧了過來。 “……不能保證一定有水?!鄙虖闹敱凰谱频哪抗獯塘艘幌?,生怕將話說得太滿,讓眾人失望。 葉央強撐著爬起來,一件件解下累贅沉重的鎧甲,露出里面輕便的胡服,“不管那么多,我們打井去!” 三天不吃飯,人會虛弱,可三天不喝水就一定會渴死。 水源才是重中之重,在她領兵激戰的時候,商從謹也沒閑著,反復思考著自己能做些什么,于是率人走遍了城里的每個角落,一寸寸掘開泥土查探。 “就是這里?!彼I著葉央到了沙城偏北的角落,“你有沒有發現此處,很是古怪?” “哪里古怪?”葉央走得搖搖晃晃,仍然咬著牙不用人扶,卻到底是撐不住了,撲通一聲險些跪在地上,還好手掌撐了下地面,一觸及泥土,便立刻發現了不對,“……很濕潤,” 沒錯,沙城干燥,連泥墻都脆生得很,敲一敲都要碎裂,塵土更是如此,摸一下,幾乎翻過來吸收人身上的水汽。 而葉央摸到的這把泥土,居然能覺出幾分潮意! “不光如此?!鄙虖闹斣谝慌蕴嵝?,把她扶了起來,“沙城原本的三口水井,我也去查看了,上午時還命人掘深了一丈,依舊沒有半點水汽冒出來。而且我發現,其中兩口井別說水汽,連井口出的苔蘚痕跡都沒有?!?/br> “按理說,哪怕此城再干旱,只要有井,周遭總會生些苔蘚,哪怕后來干涸,苔蘚也會留下暗綠色的印跡?!比~央腦子很鈍,想事情就慢了一線,不過好歹是把條理弄清楚了。 商從謹點頭道:“沒錯,這說明那些井是假的,原本就沒有水!是庫支人挖出來迷惑我們用的,至于原先的水井,早就被他們填死掩蓋,你腳下,便是一口從前的井?!?/br> 他指了指地上仍帶著翻新痕跡的土壤,拉著葉央走開幾步,吩咐左右:“就從這里,開始挖?!?/br> 一尺,兩尺,三尺,一丈…… 大量的泥土飛濺起來,上午時城中俱是不能上陣的傷兵,商從謹手下沒什么得用的人,才會將此事拖到了現在。不然葉央一回來,他就拎著盛滿的水壺迎上去,那多好! 心里有了盼頭,神策軍的戰士腹中又有干糧墊著,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沒有鏟子,也能用長刀掘土。 果不其然,那里的確有一口井,所以眾人挖得并不算吃力。 只是……直到完全還原出了那口水井的原貌,井底還是干涸一片,只不過泥土較之別處更濕潤些。 “繼續挖?!鄙虖闹敽敛粴怵H,“加深一丈,就不信井底還是空的?!?/br> 沒有竹筐,眾人便將短衣脫下來,加上腰帶扎成口袋,一包包地往地面上運著泥土。幸運的是,商從謹“加深一丈”的命令沒有完成,只不過又挖了一人高的深度,最下面干活兒的士兵便驚喜地叫了出來。 “有水了!有水了!”欣喜若狂,還因此喊破了嗓子! 有水了。 這三個字落在葉央的耳朵里,她咧開干枯的唇,擠出一個笑容。 “這時候的水要沉淀片刻才能喝,否則井中都是泥土,喝下去,也是喝了一嘴的泥漿?!鄙虖闹斀忉屚?,等到眾人把挖井的戰士用麻繩拉了上來,才上前查看。 井水很渾濁,可總有清澈的時候。等了約莫一個時辰,他才下令取水。一個個空癟的水囊被繩索捆著投入井中,再帶出來時便鼓鼓囊囊。井水并不深,可在如今的神策軍看來,那絕對是個取之不盡的寶藏。 “咕咚咕咚咕咚?!比~央接過水囊,一口氣喝空了仍覺得不夠,原本坐在井邊的地上,等不及新的水囊送來,干脆自己走過去灌滿。 盡管天氣很涼,而冰冷的井水流過喉嚨直到胃里,更是涼得人打哆嗦,但是沒有人抱怨這些。已經渴了兩日,戰士們貪婪地看著井口,總覺得喝多少都不夠。 “還沒到絕望的時候……”水是混著土腥氣的,比不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