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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腳步一頓,又追上她。 “一年里,娘子是有半年不在家的,聽說是最近朝廷的事多了起來,才回了家。唉,我也不懂,只是聽了個大概?!痹浦λ南驴纯?,確認真的無人,才敢說幾句主家的事。這,這也不算嚼舌頭吧?主子問話,她必須知無不答。 葉晴芷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直到那一串足音消失,葉央才將目光收了回來,囑咐素和炤:“今夜你就睡外院。記得趕緊去拜會懷王,將新得來的線索告訴他,集思廣益,爭取摸清兇手的下一步動向,他的府邸你知道在哪兒的,定國公府隔壁,站在墻頭就能看見。明日我要入宮面圣,指不定什么時辰回來?!?/br> “是?!彼睾蜑蔹c一點頭,滿目嚴肅,又道,“你那堂妹,我真看著很眼熟?!?/br> “那是因為……”葉央再三考慮,還是瞞下了晴芷的過往,這件事連商從謹她都不打算細說,“那是因為你臉皮厚!” 素和炤沒正行地一笑,“那我臉皮就再厚一回,把你身旁的陳娘許了我罷?!?/br> “什么!”葉央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沒控制好,聲音有些高,驚得檐下睡著的燕子差點醒來,“你不會……” “我定然八抬大轎將她迎娶過門,相敬如賓?!蔽惨衾?,素和炤正色開口,眼睛定定地看著葉央,顯然不是平日和她斗嘴皮子的模樣。 葉央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只說:“陳娘并非我的丫鬟,我沒法替她做主,但能幫你試探一下她的意思。先說好,她若不愿意,我也沒法子的?!?/br> 素和炤登時喜上眉梢。葉將軍這話,其實是同意了。 其他府中的貼身丫鬟,多半是跟隨大小姐一同到了夫家,再慢慢考慮婚配一事,或配給府中得用的管事,也有抬成姨娘的——不過葉央身旁的丫頭心氣很高,寧可嫁與平民也不給人做妾。 最關鍵的是,葉央自己都沒嫁出去,連帶云枝和陳娘的親事也被耽擱了! 素和炤對此頗有微詞。 整個大祁的兩個奇葩,一是走到哪兒就把別人嚇到哪兒的懷王商從謹,二是爭強好勝不輸男人自小就是混世魔王的寧遠將軍葉央,旁人就等著他們兩個喜結連理,最好別出來禍害蒼生。 無奈懷王殿下一直沒向皇帝求賜婚,各個高官重臣眼巴巴盼了許久,葉央還是活躍在朝堂之上,游刃有余地和他們爭那一席之地。 “假如陳娘愿意,你可別虧待了她?!备俺暮蟠^日子,總歸讓人放不下心,不過素和炤明面上的身份是葉央的幕僚,受人尊敬很是體面,也不算太壞。葉央叮囑完,思來想去,覺得該交待的事都交待完畢,又讓他別忘了明天早點去懷王府。 “是,是,怎么能虧待。倒是將軍你,動不動就弄一些個小娘子在院子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納了多少房妾,別把陳娘拖累了?!彼睾蜑菀灰活I命,敵人還潛伏在水面之下,居然心曠神怡地去客房休息了。 葉央若有所思地回臥房休息,在她心里,多少還是覺得愧對云枝她們的。老大不小了,她們說不愿嫁人,自己便沒cao心,如今要不是素和炤厚著臉皮求娶,真不知要忽略到什么時候。 一想到手底下還有兩萬多將士等著她cao心,葉央又頭痛起來。 算了,先解決眼前的!問問陳娘的意思,再托大嫂給云枝找個好人家,或者在軍校里放出風聲,看有沒有主動些的。 吳尚書之死還在調查中,葉安北整日在府邸和大理寺之間奔波,葉央的奔波范圍更遠些,是從軍校到京城。這日朝參剛剛結束,她便掐著時辰入了宮。 殿頂平整高闊,屋脊很高,檐下綴著嘲風獸,百官心中無比神圣的地方并非平日上朝的宣政殿,而是紫宸。唯有重臣才能進入紫宸殿,和皇帝商議政要,入閣在誰的心中,都是無比榮耀的一件事。 ——不過葉央還未有一官半職在身的時候,就大大咧咧地進了紫宸殿的門,所以始終沒覺得入閣對自己來說多么榮耀。 不就是個辦公的地方嘛,她更關心皇帝的辦事效率。 官袍漿洗過,干干凈凈的大紅色,讓葉央的氣色好了不少,入閣時如此,一番長談后,出來時更是這般,連頭都抬高了些許。 葉央嘴角含笑,握緊了圓領官袍袖子里那一道密旨,心里更安定幾分。 皇帝不是個糊涂的,有了這道圣旨,她接下來的行動會方面很多。 不過同葉安北等人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葉央只說圣上要她協助大理寺盡早破案,沒提密旨半個字。畫樓的鴇母被放了回去,葉安北早早派人在船舫周圍守著,耐心觀察等待。 至于葉央,從宮里出來后,沒事人一樣溜達著回了家,該吃吃該睡睡,逍遙的很,好似兩位大人被毒殺一事,就是做了一場夢。 天氣不冷不熱,井水湃過的瓜果在院中石桌上擺了幾碟子,葉央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晃晃悠悠,打著瞌睡,鼻尖只有瓜果的清香。 好久沒睡過這么舒服的覺了,她很滿意。此時云枝從外面進來,手里托著一封信,見狀低聲道:“娘子,是外院的那位公子給您的?!?/br> 素和炤? 葉央睜開眼睛,臉上還掛著睡痕,將封好的信件拆開來,迎著光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末了揉成一團,用茶杯澆了些水在上面,信紙濡濕,糊成了一團,上面的字跡再不分明。 “……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等到你,露出馬腳啊馬腳?!彼豢跉夂雀墒O碌牟?,神秘兮兮地沖云枝微笑,突然覺得耳旁太過清靜,似乎少了什么。 她一蹙眉,云枝就明白過來,緊跟著補了句:“二小姐下午時想出去看看,兩個院子里大半下人,都跟著去了,陳娘說這幾日娘子官袍穿得勤,怕壞了沒的縫補,要買金線備著,也出門了?!?/br> 葉央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揮了揮手讓晴芷自行去玩耍,醒來卻把那時候的事兒忘干凈了。 “出去轉轉也好,在府里悶得要死?!背怂透械南氯?,基本沒人將葉晴芷當正經的國公府小姐,當然不會限制晴芷的行動。葉央站起來,想起兩日沒有溫習招式,擔心有所退步,便在院中活動起來。 下午的時候,出府的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來,倒沒人缺胳膊少腿,唯有晴芷面露悲色,淺蔥色的袖子濕噠噠的,明顯是哭過。 “發生了什么事?”葉央一陣緊張。以晴芷連庶女都算不上的身份,在府中抬舉她,難道出了門被人嘲笑了?還是又遇上哪家貴女,說定國公府少了規矩? 最壞的結果,便是遇上了葉晴芷從前的客人…… “我,以后不再出門了!”晴芷伏在石桌上,柔若無骨的小身體一彎,頭埋在手臂間,氣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