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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大事的?!惫藝K嘖著對櫟容使了個眼色,“姑娘這樣的好手藝, 留在軍營好好裹尸做活, 他日大軍殺進鷹都, 咱們幾個也能得不少封賞吧?!?/br> ——“小侯爺猜的不錯,少夫人真是跑來這里了?!?/br> 綺羅掀開帳簾迎進薛燦, 見著正在殮尸的櫟容,大眼差點瞪出眼眶, “少夫人…” “少夫人???”幾個裹尸人噌的跳起嚇白了臉,“她是…少夫人…哎呀…”幾人齊刷刷跪在地上不住叩首,“小人有眼無珠…竟然認不出少夫人…” 櫟容擦了擦手, “你們又沒見過我, 怎么會認識?” 薛燦注視著地上一具具壯烈戰死的尸骨, 堅毅的黑目溢出深深的動容,裹尸人見薛燦如此,眼眶也溢出濕潤來。 ——“這幾人也是有福氣,能得少夫人親手入殮?!本_羅看過被櫟容入殮的干凈尸體, 目露感傷道,“我替他們謝謝你?!?/br> 帳簾外,有少年怯怯探頭,綺羅瞧見,蹙眉怒道,“你又是哪個麾下的?小殿下在此你也敢鬼頭鬼腦?” 少年驚慌跪地,磕著頭道:“將軍饒命,剛剛聽見有人提到鬼手女…我這才好奇來瞧一眼…” “你好奇鬼手女?”綺羅忿忿著,“你又沒死,也盼著得鬼手入殮下葬?” 少年哀傷看了眼角落里的尸首,低聲道:“我大哥今早攻城戰死…我不想他馬革裹尸草草埋了,這才好奇過來…將軍饒命,屬下不敢了?!?/br> 九華坡姜人薛燦個個認識,眼前的少年面生,應該不是追隨自己多年的姜人,綺羅正要打發走他,櫟容打量著這個少年,道:“既然都出了手,給你大哥入殮也無妨?!睓等菖ゎ^看向薛燦,“不會耽誤很久?!?/br> 少年有些恍惚,死命敲了下自己的腦門,噙著淚道:“少夫人,您當真?” 櫟容走向安置在角落的尸首,“鬼手女不打誑語,答應了就一定做到?!?/br> 少年忽的哽咽,“可…我和大哥,是周國降軍,也能讓少夫人入殮?…” 櫟容回看少年,“他日天下一統,周人亦如同根,共享盛世安樂。既然亦如同根,為什么就殮不得周人了?” 薛燦豁然開朗,帥營里苦思無解的愁緒忽然煙消云散,凝視著櫟容的黑目溢出熠熠精光。 少年愣了愣,忽然單膝跪地放聲慟哭,“小人李佑,愿為殿下和夫人肝腦涂地?!?/br> 綺羅扶起少年,剛烈如她也是有些動容,綺羅尚武,從來只知道武能服人,卻今天才知道,用情俘人心才是最最厲害。 軍帳里,櫟容扒拉著戰飯吃的一臉滿足,薛燦愛憐看著,軍旅艱苦,但櫟容卻還是過得有滋有味,天下女子無數,能陪自己甘苦與共的,也只有眼前的櫟容。 薛燦給櫟容盛了碗熱湯,“我和謝君桓他們商議了很久,也不知道該怎么去破關懸鏡設下的人心奇局?!?/br> “還有你想不出的法子?”櫟容淺笑著喝了口。 “原本真是犯了難?!毖N笑看夫人,“但看你給李佑大哥入殮,倒是生出一計?!?/br> 櫟容好像早已經猜到,不緊不慢喝下熱湯。 “我讓李佑挑出軍中出生襄郡的周人,潛入城里…”薛燦臉上流露出運籌帷幄的自信,“他們現身說法,一定可以動搖城里的民心,到那時…” “你們再攻城,就能事半功倍?!”櫟容拍手笑道,“我順手做件善事,也能讓你想出法子?” “阿容是老天賜給我的福星?!毖N愛憐的撫著櫟容的背,冷峻的黑目也只有看著她時才會露出脈脈溫情,“你點撥我寫出,這次帶著你,又能助我攻下襄郡…” “要我能替你找出雍華寶藏…就好了?!睓等萃腥胫?,“可惜,我閑著就會琢磨,卻還是琢磨不出?!?/br> “我不要什么寶藏?!毖N摟住櫟容,“我有你,就是世上最珍貴的寶物?!?/br> 櫟容噗哧笑出,倆人溫存片刻,櫟容忽然仰頭看向薛燦,“襄郡是周國重城,你想不想親自去瞧瞧?戚蝶衣得關懸鏡的提點,也許不止心術一樣,其中排兵布陣又會不會深的很?” “關易之子,蟄伏大理寺多年,其中道行深淺我也很想知道?!毖N蹙起劍眉,“阿容是想,讓我也設法潛進襄郡?可是…李佑他們扮作流民,我?” 櫟容點住薛燦額頭,一手在他眼前靈巧翻了翻,眨眼道:“你夫人一雙鬼手,小侯爺豐神俊朗,一樣可以在我手里變作個無人能識的鬼面?!?/br> ——“喬裝混進城?”薛燦豁然大笑,“深入虎xue才能洞悉所有,我怎么忘了阿容謀生的本事?!?/br> 櫟容起身去翻包裹,即便已經是紫金府的少夫人,但她還是習慣隨身帶著各色妝筆,櫟容走近薛燦,笑目盈盈道:“不如就把你我描成一對七老八十的夫妻,如何?” “你又要跟去?”薛燦拉過櫟容,“阿容聰慧,又是福星…只是嫁給我到現在,好像福沒享多少,倒越發辛苦?!?/br> 櫟容抵住薛燦的鼻尖,喃喃道:“你都成了個老頭子,身邊哪能沒人跟著?要想混進襄郡,可少不了我?!?/br> 薛燦召來謝君桓,把計策一一相告,謝君桓震驚之余也是連連贊嘆,原本心里還為薛燦親赴襄郡存著擔憂,再看櫟容妙手,不過多久就把自家殿下變做個花甲老人,要不是自己親眼看著,這模樣的薛燦從自己跟前走上幾個來回,怕是也認不出來。 “好厲害的少夫人?!敝x君桓驚嘆著。 櫟容執起妝筆在自己臉上嫻熟描繪,謝君桓嘖嘖道:“怪不得一道刀疤騙了旁人那么多年,少夫人妝術鬼斧神工,君桓就在幾步外看著,居然都看不出一絲破綻,楊牧還說小侯爺心粗,這哪是心粗,根本就是栩栩如真,除了少夫人自己,哪個能看出真假?” 櫟容憋著笑,對著銅鏡似乎又想起什么,挑開一罐白色膏漿,妝筆沾上描在自己散開的發髻上,一頭青絲頓時夾雜起幾縷自然的白發,薛燦指肚蘸了些,也學著抹在自己鬢角,更顯滄桑之感。 倆人對視許久,瞳孔的面容雖然忽的蒼老,但眼里的深情還是一如往昔。薛燦觸向櫟容眼角繪出的深深紋路,“要真能和阿容一夜白頭,該有多好?!?/br> 謝君桓心中激蕩,誰說亂世不容深情,男兒可拔劍,也可深愛,縱使一死,也沒了欲愛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