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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怕嚇死你,就送到這里吧?!狈计蓬^也不回,“阿容生在這里,長在這里,但看著也并非配不上你家小侯爺?!?/br> 陶叔干笑了幾聲,轉身道:“聽說也是多虧了你的教導,連夫人都夸你不簡單?!?/br> “早些走吧,天一黑,小心有惡鬼爬出來?!狈计磐崎_咯吱作響的柵欄,蹣跚著踱進莊子。 陶叔翻上馬背,架著車朝坡下駛去,芳婆繞過院子里熟悉的棺木,蹲坐在長滿雜草的臺階上,深吸著熟悉的氣味,忽然有些疲憊,斜斜倚在了斑駁的階上。 暮色落下,甘泉邊也沒了打水的人,芳婆提著木桶接滿,拖扯著往莊子去,才十來天沒喝甘泉水,倒是有些想了,自己每天都要用甘泉水洗臉沐浴,雖說紫金府的東西都是極好的,但芳婆還是念著陽城的東西,人老念舊,用習慣了的,就怎么也改不了,再好的東西也無法替代。 柴火燒起,泉水也燒的滾熱,芳婆一瓢一瓢舀進浴盆,往常櫟容沒出閣前,這些粗活都是她替自己做,浴水備好,那丫頭就回屋里美滋滋的睡下,還不忘囑咐自己別泡睡了過去,暈死在浴盆里。 櫟老三還老說這婆子矯情,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明明是個粗人,竟然還學著大戶女子日日沐浴,真是生的丑卻活的要強。 芳婆嘿嘿笑著,說你要偷看我這婆子洗澡么?櫟老三啐了口,看你?還不如偷看城里那王寡婦呢。 芳婆老目蘊著意味深長的笑,她解開腰間的粗布系帶,褪下一件件舊衣,貼身處,是裹胸的白緞,白緞一層層卸下,被壓抑的胸脯緩緩顯出驕人的凸起,那是凝白如脂的緞膚,要是不看那張臉,儼然就是妙齡年華的少女身段,可以讓天下男子盡歸臣服。 指肚拂過自己柔滑的肌膚,芳婆攏起發髻,把身子滑進浴盆,嘴里愜意的低呼了聲,躺了片刻,芳婆深吸了口氣,把頭沉進水里,任甘泉水蕩漾著自己滿是褶皺的臉,最后的氣泡綻開,她忽的揚起高傲的頭顱,水花四散,嘩啦啦落了一地。 這張臉,菊花樣的褶皺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亮如滿月,秀麗天成的面容,黛眉如遠山輕描,明眸似繁星閃爍,紅唇恰朱砂輕點,她的眼角和辛夫人一樣,有著歲月留下的點點紋路,但這紋路并沒有讓她看起來蒼老不堪,那是上天賜予她的命運,讓她愈顯成熟和神秘。 她坐起身,看著清澈的水面,水里映著她的面孔,那是一張和辛婉有幾分相似的臉,尤其是那雙眼睛,唯一不同的是,辛婉鳳目里透著雍容氣度,而她的,更多的是世事磨練的機敏,還有對命運叵測的無可奈何。 她的頸脖處碧綠幽晃,水面回蕩著剔透的綠色,那是一枚碧玉佛墜,芳婆記得,辛婉的頸脖上也戴著一枚同樣的墜子。 芳婆反轉過碧玉佛,撫上背面刻上的字跡,垂眸看去,一個“芳”字雕琢其上,撰寫著這個辛氏女不為人知的隱秘身世。 芳婆記得,母親奄奄一息時,自己終于見到了無視她們母女的生父,這人明明是手握大權的馬場主人,卻顧忌著自己的名譽和馬場的威儀,從未向任何人吐露過他還有一個和灶婢所生的女兒。母親臨死前,求他給這個女兒一條好過些的路,也許是看在母親將死的份上,他起了一絲憐憫之心,他答應會讓這個私生女去辛婉身邊服侍,母親知道辛大小姐寬厚懂事,能跟著大小姐,也是上天垂憐。 父親離開前,想了想頓住步子,從懷里掏出一枚碧玉佛遞給流淚的自己,自己怔怔接過,碧玉佛的背面刻著一個“芳”字。 垂死的母親露出最后的寬慰笑容,她知道,按著辛氏族譜,自己的女兒搖光該從一個“芳”做名字,辛芳,辛芳…她的女兒叫辛芳。 辛婉,辛云,辛芳,她們明明都是高貴的辛氏女兒,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輪轉。 芳婆輕捋發絲,凝視著自己褶皺不見的真容,舊時馬場的人,都說她長的更像云姬,只不過云姬輕紗華服,一顰一笑都柔美動人,而她在馬廄里出生,懂事起就開始幫著喂馬洗馬,一身粗布衣裳掩住了她與生俱來的美貌,她怎么能和有傾城之姿的云姬相提并論? 直到十歲那年母親去世,自己這才不用繼續在馬廄做活,被指派給了辛婉做貼身婢女,沾著馬糞臭味的臟衣脫下,再洗干凈滿是污泥的臉,辛婉驚看她姣好的臉,才發現馬奴搖光也是有些姿色的少女。 ——“顏嬤,你看搖光,她長的有幾分像我呢?!?/br> 少時的顏嬤也驚訝著打量著搖光,揉眼又道,“奴婢看著,她像大小姐不假,不過…更有七八成像您meimei,您看她的臉廓,身形,還有笑起的樣子,真是…一模一樣?!?/br> ——“搖光微賤,哪里敢像兩位小姐?!?/br> 辛婉掩唇笑著,寬厚道:“容貌是老天給的,你生的好看也是老天憐惜,像誰不像誰也不是你能做主,誰說出身微賤就不能有一副好相貌了?” 顏嬤羨慕的點著頭,繞著搖光又走了幾圈,摸著自己的臉垂下頭去。 沒有人知道,這個灶婢生下的卑微女兒,身上也流著辛氏古老高貴的血液,她也是辛家的女兒。 時光匆匆流逝,她陪在辛婉身邊,靠著一雙天生的巧手替她描妝做活,也算是結下了一份主仆情意。 芳婆記得,太子虔十八歲就提前行了弱冠之禮,他親赴辛氏馬場,來給自己挑選最好的坐騎,辛婉是內定的太子妃,父親帶著辛婉一道去陪太子虔選馬,自己跟在辛婉身后,和所有的年輕女子一樣,已經久仰太子虔的威名,她也想親眼見見姜國太子是什么樣的人物。 父親和辛婉給太子虔選了好幾匹一等一的良駒,但太子虔似乎并不是很滿意,沒有人知道太子虔究竟想要一匹什么樣的馬,辛婉鳳目流轉,指著一匹西域汗血,道:“汗血能日行百里,論及腳力,沒有能比得上的,這也是馬場最好的一匹了?!?/br> 太子虔搖頭道:“本宮連皇城都很少出來,日行百里?真有用得上的這天么?我收了這匹汗血,倒是浪費了它的腳力?!?/br> 辛婉蹙眉,聰慧如她,也怎么都猜不出太子虔的心思。 日落時分,去給辛婉打水的芳婆,遠遠看見了還在馬廄徘徊的太子虔,他沒有帶隨從,他自如的踱步在馬廄前,細細看過每一匹馬,不時垂眉深思。 芳婆清楚記得,自己目不轉睛的盯著來回走著的太子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