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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頭,煙灰從他的指尖落在地上,他在旁邊垃圾桶上按熄了。 然后說,“你怎么知道逃婚的事?” “怎么能不知道?”劉嘉大笑起來,“你在這邊可能認識的人……估計你家都打了電話。不用說,肯定是順著你的朋友圈,挨個打電話問?!?/br> 韓蘊靜了幾秒,心里有點堵。他還真的沒算到這一步。 劉嘉看他臉色不好,笑著說道,“你也別生氣,國內的父母都那樣。找不到你,給朋友打電話,那不是太正常不過了?!?/br> 韓蘊覺得自己在外時間真的有點久,久到和自己家人都無法溝通。他說,“你怎么知道,她們給我的朋友都打了電話?” “我猜的。我爸媽就這么干過?!笨吹杰囘^來,劉嘉一拉車門說,“好了不說了,咱們飯店說正事去。其實是我有事找你,走?!?/br> 韓蘊沒有拿到錢,自然上了車。 ****** 餐廳人不少,是附近的人氣餐廳。 他們三個人一桌,很快劉嘉就熟門熟路點了菜。 韓蘊喝著水,心里算著可能會是什么事。劉嘉是他出國后才認識的朋友,曾經做過同學,但這家伙學畫學到一半,竟然說“挖礦”不如做送人去“挖礦”的掙錢。大徹大悟的去轉行做藝術品經紀了。 如今在意大利也算有點門路。 看著服務生走了,劉嘉說,“這次幫你出手畫的時候,惹了點小麻煩……” 語氣“欲語還休”,顯然等著對方搭下一句。 可韓蘊沒說話。 端起杯子喝水,好像沒聽出這話引子。 劉嘉頓時覺得自己沒趣,和韓蘊玩這種小心眼,半點意思沒有。他換了張臉,推了推韓蘊說,“真的惹麻煩了,你不問問我?” 韓蘊不緊不慢,“什么麻煩?” 劉嘉訕訕的,繼續套近乎說,“老朋友我就直說了,你現在是有名氣,但是得罪了人,那些真正有錢的人,都忙正事,最怕就是遇上那些不知道怎么發財的,和咱們還不是同族的,不給面子……” 韓蘊問,“難道人家黑了你的款?” “不是。當然不是?!眲⒓未鸬臈l件反射。一說完他就后悔。 大陶低下頭,心里笑翻了。 人都愛面子,這樣直接問,人家黑了你的款?劉嘉當然不會承認。 劉嘉好歹在外混的人,厚臉皮是基礎裝備,立刻沒事人般的說,“款當然在我這里。這你放心?!?/br> 韓蘊看他一眼,劉嘉只是嘴皮子動,還沒有掏錢的意思,他說,“那你有話就說。我今晚就想開車往佛羅倫薩去?!?/br> “好,好,我長話短說?!眲⒓我膊桓以倌弥酥?,靠近韓蘊說,“我就是說,你還得再畫一幅,我已經許人了?!?/br> 韓蘊問,“畫什么?” “要莫奈的仿作,題材你挑?!?/br> 韓蘊看他一眼,視線深沉。千回百轉,又好像一瞬間,他收回視線,搖頭,“不會?!?/br> “怎么能不會?你別逗了。那有什么難的,我知道你能畫?!?/br> 韓蘊還是搖頭,“這事不行。要不是缺錢,誰愿意畫那個,上一次那張賣的錢,夠我用?!?/br> “畫一張仿作也是畫,兩張也是,你這人,我答應人家了?!?/br> 韓蘊說,“不行?!?/br> 劉嘉的笑容僵住,沒想到他這么直接的拒絕。 韓蘊心里也很不高興。有些事情就是不能開頭,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這事情水太深了,既然是有錢人,為什么要仿作?他知道一些家里有真畫的,也喜歡在外掛個高仿的。這叫“以防萬一”,博物館精神。 可是讓自己隨便畫……這里面的意思就多了。 至少他,這一會就能想出五六種可能。 餐廳的人端著兩個大盤子過來,他拿過餐布,決定先吃飯。 ******* 三人從餐廳出來,天都黑了。 劉嘉說,“你今晚別走了,留下吧?!?/br> 韓蘊說,“晚上開車舒服?!?/br> 晚上有涼風,韓蘊的態度也不熱。 “還是想走?”劉嘉語氣喪氣。他一直都知道韓蘊是個心硬的,他不想的事情,誰也沒辦法逼他。就說這次這事:幾個月前韓蘊找他賣畫,他當時不明白?,F在知道韓蘊逃婚,一下就明白了?!@人就這樣,明明知道和家里要鬧翻,也沒有“防患未然”先弄家里一筆錢。 是男人,都靠自己。 想到這里,劉嘉說,“好好,我不求你。走,我家給你拿錢去?!?/br> 三個人上了車。 大陶往山上開去。韓蘊看著那,只比一輛車距離陡峭的小路,他直起了身子,這路太窄了。地磚黑的發亮,路燈下泛著年輪的味道,好像久經歲月已經分泌出油脂。 車攀了一會,一處稍稍寬敞地方,旁邊卻趁機停著一輛摩托車,不止如此,有家門口還“唯美派”地擺著兩把細腿夏椅。 韓蘊沒有來過Viterbo,看還準備往上,小路蜿蜒,不知深淺,他問道,“這地方能繼續往上開?” “當然,就是技術要非常好才行?!贝筇招χf,“你試試?!?/br> 韓蘊說,“行呀?!?/br> 車停在斜坡上。 大陶下車。韓蘊上了駕駛位,高難度的半坡起步,一點點攀山似的往上。這會,他倒是覺出點興趣來。 路越來越窄。 他視線向上,路燈朦朦朧朧,照出行車指示牌。但路越來越窄,有點地方堪堪一輛車能過,還得拐彎! 他笑了出來。 “這地方太好玩了?!?/br> “給你說好吧?!眲⒓纬脵C說,“這地方就得住幾天,畫幾幅畫再走?!?/br> 韓蘊沒理他,也沒反駁。俯身從車前玻璃往外看,兩邊都是石頭房子,木質門窗,二樓有向外開的長木窗。 有些還有鑄鐵的欄桿。 燈光是黃色的,透過大玻璃照在他臉上,這樣寂靜的夜,有種冷峻克制的認真。 偶爾的那些玩世不恭都沒了。 劉嘉坐在副駕駛,偷看著他,趁機說,“所以來意大利,一定要開小型車,這是金玉良言?!?/br> 韓蘊嗯了一聲,表示對。 “特別是這種地方,還有阿瑪菲那邊,全是繞著海岸線的小路?!眲⒓斡终f,“韓蘊你到時候去了阿瑪菲,千萬記得開小車?!?/br> 韓蘊說,“我去阿瑪菲干什么?” 劉嘉立時卡殼。停了幾秒又笑嘻嘻說,“那個買畫的有錢人,住在阿瑪菲?!?/br> 韓蘊看都沒看他。 把車穩穩停在一座教堂門口,他甩上車門,周圍看著,這一處,像城上的廣場。 前方不遠處一個噴泉,一直在向外冒水。 兩米寬的圓,中間一尊雕像。 這樣的東西,意大利數不清??墒沁@樣白天熱辣辣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