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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聲,竟非家仆,而是內監。 內監退后,謝夫人橫了一眼韓王:“這等事韓王殿下該早向姑母與臣妾通氣,怎能容忍逢兒對一個賤婢念念不忘,乃至耽誤他與家族前程?” 韓王笑嘻嘻地拱手:“舅母息怒,外甥知錯。這不是把知道的都告訴您了嘛。其實何勞您親自過問?派個人來就行?!?/br> 謝夫人嘆息一聲:“逢兒看似性格謙和,卻知他實則固執,如果不替他堵死了錯誤的路,他會一直走到盡頭。這種事當然是我做娘親的來cao心?!?/br> 事情朝這個方向發展,我很意外。因為我一晚上都在琢磨著龍王今天要作亂,又擔憂著證據不足,實在不曾想還有火能燒到朱痕身上。我慌忙跳下城樓,看到宮中出來的內監正緩緩走向朱痕。 朱痕回頭望見,極其疲憊的呼了口氣,問道:“任務?” 說話之間她又是那個冷酷精干的殺手了。 內監親切一笑:“喲,姑娘還記得呢,真是得力。不過這次不勞煩朱痕姑娘了,太后會派別人的?!?/br> 朱痕也不多想,只問:“此來何為?” 內監著人送來一碗湯藥,笑道:“朱痕姑娘請為前太子盡忠吧?!?/br> 朱痕并為現出懼色或慌張,也許她此生還從未有過這兩種情緒。她只一皺眉,問道:“有何緣故?” 內監笑意變冷,說道:“奴才為主子盡忠,何需緣故?” 朱痕這才望著那碗藥,露出些抗拒:“但是太后曾允諾過,朱痕將來可以探望殿下……” “這個嘛,黃泉碧落,總會有相見的時候。姑娘說此言在不在理?” “你……你們失信?!敝旌鄱⒅鴥缺O。 “朱痕姑娘,還是飲了吧?!眱缺O一步步走近,似乎不知道朱痕一身高超武功。他用那甜膩的聲音小聲說道:“你身亡后,固然再也聽不到太子的消息;可你若不死,倒是能聽到太子不幸的消息,或早,或晚……” 內監呵呵一笑,再不多言,只有一字:“請?!?/br> 朱痕杏目圓睜,逼視這冷笑的內監,卻終究無言。 我轉身向著城外走去,不讓自己再看下去:白梅的昏厥歸根到底是我干預太守的命數引發,我很怕再插手人間事務又生禍端,那就不知累及誰了。 罷了,朱痕身為殺手,活在世上也是增加殺孽,對她而言有害無益,如今早了早好。 我背后的朱痕長久沉默,終于開口:“朱痕最后有意不情之請,請代替朱痕向殿下謝罪,朱痕不能再陪伴殿下,留他孤獨一人,是朱痕無能……” 我腳步緩緩停下,看著照耀四方的朝陽,忽然莫名地想起我和棠溪第一次正經見面,也是這樣一個清早。只是那次還在寒冬,天更冷,風更寒。那次正趕上水君出巡,我因為試圖拯救高不凡曾和仙君沖突了一番。 那時我還是個不成器的小河神。當然,現在也還是。但在這之間,我好歹入過仙境闖過地府,從前有的良心我總不至于丟,從前沒有的出息我總該長。 我回轉了身,隨意揚手,便掀起一陣狂風,砂礫碎石直上云天,令城門口一眾人不得不抬袖遮掩。 風聲中,兩只鎮守城門的石獅現出靈體,騰空而起,按爪撲向我。當中一獅喝道:“無禮小仙!豈敢在吾等面前作法造次?” 我閃身避開壓頂而來的獅爪,輕飄飄躍起,瞧準了時機,在雙獅額側各自一敲,雙獅的靈體便各自軟到,跌落在城墻邊。 我落地站定,摸著下巴說道:“我想來想去,覺得活著還是該恣意點好,后果嘛,管他多疼,咬牙扛下來。你說呢?” 我轉過身,風沙塵暴正中心唯一一處安靜的所在,朱痕站在那里。 她按住腰間劍柄,環顧四周,眼中滿是困惑和戒備。 她抬眼看到我的身影,退后一步,持劍警戒,待看得清楚后,不覺皺眉:“你是……昨天冷宮里……死去妃嬪的冤魂?你能離開冷宮?還在青天白日下現身?” 原來朱痕是個內心想象很豐富的姑娘。這也難怪,心里若沒個小世界,實在沒法面對輕視她的太子殿下和殘酷的殺手生涯。 “我?妃嬪?哈,那老皇帝可沒這個艷福?!蔽倚αT,肅容看著朱痕:“你這樣委曲求全,想要周到太子的安危,看來心中很明白,那位殿下如今就是案板上一塊rou?!?/br> 朱痕盯著我:“你看起來是有神通的,是不是知道什么?”她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作法定了她的身,說道:“朱痕,我只問你一件事。要保護太子,你是信他們……”我指著被狂風壓在城墻上的內監,“還是信你手中的劍?” 朱痕目光驟然變得凜冽。 我悄悄在心中舒了口氣,又望著她的眼睛:“朱痕,我確然是個仙人,可惜世上的人有些我能救,有些不行。你,屬于后者。我只能對你說這幾句話罷了?!?/br> 我說完,隱了身形,撤了揚得漫天的風沙,退離開王城門口。 城門口已是一片人仰馬翻,咒罵呼號之聲傳入耳中。在這一片喧囂中,我聽到錚然一聲,那是出鞘的長劍。 我拍拍心口,知道朱痕是不會束手待斃了。 白梅的昏睡是她直接引發,我居然出言救她,想想還有點不平。 但這點不平實在已算不得什么,因為下一步我要救的這個人,是我頂看不上的太子殿下。而且為了救他,我要對上的還是四海龍王之首。 我望著天,暗自慨嘆近來的日子怎么過得他喵這么燃情! 龍王可能早就在渡口蹲等,為求穩妥,我饒了點遠路,找了個荒涼的河岸入了無定河。 在水底來回走了幾遭,尋到了無定河的水府。京畿附近的河流水府大些,水神派頭比我們那邊足些,我在他們的大門口問了好幾條當值的魚族,才問出個結果是無定河神被朋友請去飲酒了。 我再多問兩句,果然,那位友人在東海任職。短短一夜,龍王能有這般調度,也算用心。 我請他們派個人把水神尋回,可惜天子腳下的水部同僚沾了點人間習氣,辦事太扯皮,太官僚。弓著腰的老蝦米看著我直嘆氣:“唉,年輕人啊,太沉不住氣,你要先報備……” 他還叨嘮著,水面上忽起喧囂風聲,嘈雜擾攘,像是遠處有無數走獸狂奔。當中還有一片人馬叫喊嘶鳴聲與水潮翻涌聲傳來,搖搖蕩蕩的水流一波波沖向水府。 老蝦米瞇著眼睛,悠然自問道:“今日有風雨過境嗎?來人,把老夫記雜事的簿子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