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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云山終于出水。 只是并不是孤身一人,而是跟妖怪一起。 岸上的既靈跑開很遠,但實際上對于譚云山來講,只是一瞬——入水,觸底,被兜起。 原來既靈早在水底鋪了網,只待妖怪自己進來,當然整個池塘那么大的網實在有難度,故而才把他圈了起來,所謂范圍,自然也就是網的范圍。 這一次譚云山借著月光,把妖怪看了個清清楚楚。 人身,蛇尾,背生雙翼,一頭赤發,眼珠窄成一道豎線,不,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是蛇…… 譚云山后悔了。 他是想把妖怪看得清楚,但也不用清楚到每一根頭發絲,所以……沒必要把他倆兜在一個網里吧?。?! 眼下他倆一同被網兜提起,臉與臉之間只有一個巴掌的距離,妖怪吐著信子的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啃上他! 譚云山拼勁全力后仰躲避,整個身體這輩子沒如此柔韌過! 千鈞一發之際,斜上方忽然飄過來一片黑影,沒等譚云山看清楚,刺目的銀色光芒陡然亮起,不僅籠罩了整個網兜,更是將花園映得猶如白晝! 妖怪發出一聲怪叫,下意識轉頭躲避光芒,并企圖掙扎出網。 眼看網兜已經被它撕出一個口子,譚云山不知哪來的勇氣和體力,一把過去用胳膊勒住它的脖子。 妖怪低頭就是一口! 譚云山下意識咬緊牙關,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疼痛,凈妖鈴卻更快一步俯沖下來穩準狠地砸上妖怪腦袋! 譚云山清晰記得第一次看見凈妖鈴時,這法器變化起來足有多半艘小船那么大,可今次這法器只有頭顱大小,所以砸中妖怪,卻半點波及不到他。 妖怪最終也沒咬上譚云山。 因為被凈妖鈴砸中的瞬間,它怪叫一聲,驟然縮小,竟變成了一條小臂粗細的蛇,但與尋常蛇仍不同,七寸處生有一雙薄如蟬翼的翅膀。 譚云山瞬間領悟,這是它的原形! 眼看妖怪就要從拳頭大的網孔中溜走,譚云山情急之下大叫出聲:“別讓它跑了——” “放心,”既靈的聲音竟在近處,“它跑不了?!?/br> 譚云山循聲抬頭,只見既靈輕盈立于網兜的一根索繩之上,凈妖鈴已回,但不是回到她的手中,而是回到她的身邊,穩穩浮空,至于她手里則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金色物件,形狀像燈籠,但卻比普通燈籠小太多,只手掌大,上面拴著金絲繩。 既靈單指穿過金絲繩,將這物件輕巧提起,口中念念有詞。 怪蛇的半條身子已滑出網兜,譚云山心中著急,又不敢打斷既靈。 怪蛇已經完全滑出網兜,以極快的速度往下落。 譚云山雖不懂捉妖,但通過這幾天的經歷也知道,斷不可讓此妖入水,否則今夜又要白折騰! 幸而“搭檔”心中有數,就在怪蛇即將沾水的一剎那,那疑似燈籠的物件射出凌厲金光! 譚云山不知道那是什么法器,但直覺怪蛇此次必定難逃一劫…… “嘩啦——” “妖孽哪里跑——” 突如其來的巨物出水聲和怒吼,蓋住了怪蛇落水的小小“撲通”,也擋住了既靈“燈籠”里射出的金光。 確切地說,那金光一點沒浪費,全刺他背上了。 這位從水底下冒出來的不速之客看起來約有三十五六歲,高大健壯,虎背熊腰,頭發短得像胡茬,乍看還以為是光頭,一張臉很是端正,但濃眉厲目,自帶威嚴,只是一身不知怎么拼湊起來的毫無統一的衣衫,讓這種威嚴蕩然無存。 目測,這位應該不是妖,因為被金光刺中后,他只是回頭一臉納悶兒地問:“什么東西熱熱乎乎的?” 網兜里的譚云山一頭霧水。 繩索上的既靈一口老血。 “妖怪呢?”不速之客還問呢,看著他倆,一臉無辜。 既靈收回法器,默默走到譚云山面前,割開網兜,放出搭檔。 譚云山費勁巴拉爬出網兜,原本想學著既靈那樣沿繩索走回去,后來猶豫片刻,還是干脆利落跳入水中,游上岸。 不速之客從水中躍起后就踩在了網兜的另外一根繩索上,這會兒不見妖怪,只見兩個怪人,也一片茫然,而且怪人們還不答話,這更讓他焦躁,但對著陌生人又不好發火,只得耐著性子再度出聲:“敢問二位,這是哪里?還有剛才是否看見過一個半人半蛇的怪物?” 既靈想緩緩再來和這位不請自來的“同行”好好說道說道,畢竟捉妖遇見同行不是新鮮事,但被同行坑得這么慘,還是頭一回。 可譚云山等不及了:“這里是槐城譚府,還有你說的妖怪我們見著了,而且差一點就要捉住了?!?/br> 譚云山難得有了脾氣,實在是餓了這么多天,眼看就要成了,結果功虧一簣,圣人也得摔茶碗! “槐城譚府?”不速之客愣了下,隨即撓撓頭,意外地嘀咕,“我到城里來了?” 譚云山深吸口氣,又慢慢呼出,最后幽幽一嘆:“這位兄臺,你連自己在哪里都不清楚,就別干捉妖這么危險的事兒了,為什么一定要為難自己,又牽連別人?” 不速之客皺眉:“這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不出現,我們就把妖怪捉住了?!奔褥`終于緩過勁來,無奈開口。 片刻之后,譚府后宅。 蛇妖已經被傷得現了原形,短時間內再無可能吸人精氣,故而終于不用繼續做誘餌的譚云山左手饅頭右手餅,嘴里面條眼睛還盯著桌上的粥。 不速之客神情復雜地看了他半晌,終沒忍住,抬頭問既靈:“就不能給他點菜嗎?” 既靈沒料到對方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忍俊不禁:“沒事兒,他現在吃什么都是山珍海味?!辈贿^話是這么說,手上卻還是把被譚云山死死抓著的饅頭和餅給奪過來了,末了對著一臉哀怨的譚二少道,“先喝稀的?!?/br> 一眼沒照顧到,譚云山差點把后廚能搬的都搬來,但實際上,久餓之人是不能立刻大開吃戒的,必須從稀的一點點來。 “我叫馮不羈,修行之人,順便也捉妖?!钡劝胩鞗]等來詢問,不速之客只好自報家門。 既靈點點頭,對于他的身份倒不意外。 剛喝了一口粥的譚云山差點嗆著,狐疑看過來。馮不羈,這是真名還是諢名啊…… 馮不羈壓根兒沒接收到譚二少的視線,他正上下打量既靈呢,末了心中有了數:“同行?” 既靈點頭,與此同時,將自己和譚云山的名字報上,又把之前發生的種種簡單講與馮不羈聽,當然重點是今夜,他怎么橫空出世攪了他們的必勝之局。 馮不羈聽完,懊惱地一拍大腿:“哎,我一捉妖的竟然幫妖怪跑了,這說出去得讓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