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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我家后花園,怎么看都太可疑了。 譚云山不疾不徐,條理清晰地解釋:“今夜有法師至譚府,言曰妖星入宅,家父怕法師對府宅不熟,便派我隨行左右,引路幫襯,沒想到我們追著妖星,竟一路至此?!?/br> 陳老爺臉色微變:“賢侄的意思是妖星進了陳家?” 譚云山不說話,只沉重點頭,效果更甚言語。 陳老爺慌了神,陳家大少爺卻比其父冷靜許多,一邊聽著這邊談話,一邊還分神盯著下人,此時見談話暫歇,便對著井口那邊道:“任何人都不要動尸首,陳安,趕緊去府衙報官?!?/br> 名叫陳安的下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人長得很機靈,一看就是會說話會辦事的,聞言立刻轉身離開,報官去也。 大少爺見下人離去,稍稍安心些,畢竟在自家出了人命,稍有不慎,便會牽連陳府,當然盡早報官,作個坦蕩姿態,而且尸首不能移動半寸…… “你是何人?!” 陳大少爺剛安下來一點的心就被瞄見的不速之客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下人們都不敢靠近的井口,竟不知何時趴上一個女人,且姿勢和尸首一模一樣,只一左一右,相向而趴,跟一副對聯似的。 話音未落,陳家大少爺已來到跟前,剛想伸手把不速之客抓下來,后者卻先一步起身,靈巧閃到一旁,動作之快,時機之準,跟后背長了眼睛似的。 “這位就是我剛剛說的法師,來自靈山,師承青道子,會法術,有神通,專門降妖捉怪,造福四方?!弊T云山不知何時竟也已來到這邊,三言兩語就樹立了既靈高大偉岸的形象。 既靈沒想到自己只講過一遍的師傅名字,竟然也讓他記住了。 一聽是降妖捉怪的“法師”,盡管陳大少爺心中存疑,語氣卻還是恭敬幾分:“原來是法師,在下多有冒犯,望見諒?!?/br> 既靈當然不會計較這個,立刻道:“是我莽撞了,應該先自報家門的?!?/br> 陳大少爺未知可否,顯然也不大愿意浪費時間同所謂的“法師”寒暄,只委婉道:“家丁已去報官,若是在官家來之前動了尸首,恐怕……” “陳公子請放心,”既靈不是第一次進別人家捉妖,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出人命的情況,不說輕車熟路,也攢下不少經驗,“我只看,不碰,保證出事時什么樣,官家來的時候就什么樣?!?/br> 陳大少見她對答如流,心下定了一些,先不論有沒有本領,起碼是個懂事的,那就少了許多麻煩:“有勞法師了?!?/br> 說話間,陳老爺也在下人攙扶下蹣跚而來,相比兒子,他對既靈的恭敬就是發自肺腑的了:“法師,可有發現?” 既靈又看了一眼井口,久久不語。 剛剛彎腰探入井中時,她已經將井和尸首皆觀察了一遍。井就是普通水井,如果非說有什么特別,那就是下了這么多天雨,井中水位竟然仍舊很低,故而尸體上半身雖然搭入井內,也沒有被水泡到。至于尸體,則沒發現任何傷口,單純腫脹發白,看起來很像溺水而亡。但這樣就有兩個問題,一,如果是剛剛溺死,尸體就不應該出現浸泡多時的腫脹,而應同常人無異;二,如果是溺水多時,為何現在才發現,而且此處無水,那么又是誰把尸體搬過來搭到了井口上呢? 既靈的沉默加深了陳老爺的不安,陳家大少爺看在眼里,便讓下人扶親爹回屋休息,又安撫了兩個弟弟,讓他們也一并回房,最后屏退閑雜人等,只留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同自己一道在原地等官差。 既靈和譚云山如今的身份就比較尷尬,走是肯定不能走的,出事時他倆就在附近,走了就真說不清了,可即便留著等官差,也未必說的清楚。陳老爺信邪,所以對既靈畢恭畢敬,但知府大人和官差可未必,到時候把他們歸為疑兇也不是不可能。 譚云山面色不動,然心中已將上面這些翻來覆去想了個清楚,甚至開始謀劃如果真的被當成疑兇,他該如何辯白才能讓知府信任,繼而脫身。結果想得腦瓜仁都有些疼了,再看既靈,還盯著尸體蹙眉沉思呢,顯然對尸體的興趣遠高于對自身安危的掛念。 譚云山服氣了。 陳安沒辜負大少爺的信任,一時三刻便將官差帶到。 眾人都以為來的是官差和仵作,沒成想,知縣大人直接乘著小船親臨現場了。 半月大雨鬧得槐城人心惶惶,知縣的日子也不好過,而今又出了人命案,知縣的臉黑成了鍋底,抵達現場后也不搭理旁人,只把陳家大少爺帶到一旁問話。 這廂知縣同陳大少爺了解情況,那廂仵作來到井口,準備勘驗。 譚云山耳朵往知縣那邊豎,眼睛往仵作這邊盯,簡直辛苦。 既靈就專注多了,就看井口,目不轉睛。 只見仵作繞著井口轉了兩圈,估計是想先看看有無其他痕跡,奈何一無所獲,最后才來到尸體跟前,招呼官差道:“把人抬到地上放平?!?/br> 兩個魁梧官差得令,立刻上前一人搭住尸首的一條膀子,合力將人從井中拉出,而后第三個官差上前幫忙,抬起了尸首的雙腳。 變故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已將尸體抬平的三人剛想將其往旁邊地上放,沒等彎腰,就聽“嘩啦”一聲。 霎時滿地血水,四下飛濺! 譚云山只覺得眼前劃過一片紅光,而抬著尸身是三人距離最近,被血水迸了個滿身滿臉,都僵在原地,嚇傻了。 更要命的是,那血水是從尸體里炸出來的,而今三人手中的尸體已迅速干癟下去,就像個被掏空了的皮囊。 饒是見過無數尸體的仵作,此時也有些腿軟,不由自主就喊起了縣太爺:“劉、劉大人……” 知縣劉大人正和大少爺問話,聞言不悅抬頭:“喚我做什么,驗你的尸……尸……尸體怎么了……” 終于把話說全,沒有丟掉身份,但已經耗盡了劉大人畢生的“鎮定”,再多一個字都擠不出來了。 三個官差中抬著雙腳的那個終于從嚇傻中回過神,忍住嗷一嗓子的沖動,立刻松手,猛然向后跳出半丈多遠,眼睛死盯著雙腳落地的尸體——如果還能算作尸體的話——嘴唇微微發抖。另外兩個有了同僚做榜樣,也紛紛元神歸竅,扔了膀子就往后退。 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