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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然,安樂大長公主因為身體原因, 膝下并沒有孩子,想必感觸會更深吧。 安樂大長公主惆悵片刻,收斂情緒,回身見了她,便道:“太子妃大婚不足一月,心意到了便可,早些回去吧?!?/br> 紀婉青也不想多待,順勢隨著對方一起出去了,臨上轎輿時,安樂大長公主回頭,說一句,“太子是個有規矩的好孩子,你安分守己,會有安逸日子過的?!?/br> 她主要因為憐惜太子,見四下并無旁人,便囑咐一句。 紀婉青雖是被捎帶上的,不過這建議對她也是好的,她領了心意,微微福身道:“婉青謹遵姑祖母之命?!?/br> “那就好?!?/br> 再多說就不美了,兩人分別上了轎輿,各自回去了。 魏王妃在年根底下沒的,為防攪了昌平帝興致,白事辦得很低調,停靈一段時間,便匆匆出了出了殯。 正旦大年,一連低氣壓多日的昌平帝終于陰天轉晴,前朝后宮都不敢觸霉頭,只一意湊趣,將氣氛推至最高峰。 曇花一現的魏王妃已被刻意淡忘,不過紀婉青也無閑暇感慨太多,從除夕到元宵,一連串大宴不間斷,她累得頭昏眼花,哪里能再理其他。 好不容易出了元宵,不等她喘一口氣,高煦病倒了。 好吧,這病當然是假病,畢竟年前年后這么忙碌,體弱的皇太子若再繼續安然無恙,那便該惹人疑竇了。 太子都病了,太子妃當然得留在清寧宮伺候著,不管她是否受寵。 “殿下,這可勞煩了你?!比舨皇?,她還不能歇一歇呢。 紀婉青端著一碗湯藥到床榻前,將它隨手擱在榻前的小幾上。高煦演戲演全套,殿中彌漫著苦澀的藥味,他臉色蒼白,狀似虛弱地倚在姜黃色福紋大引枕上。 她瞅了一眼他的俊臉,這涂抹的藥物極逼人,看不出絲毫破綻,不過,當然也有賴于太子殿下演技了得。 紀婉青煞有介事點了點頭,熟能生巧嘛。 她狀似嚴肅,實際美眸帶著戲謔,高煦輕哼一聲,“你似乎很高興?!?/br> 他展臂,她會意,立即偎依過去。 小夫妻又相處了大半個月,兩人沒有了矛盾,也接受了對方,自然而然,情感增進,關系日漸融洽。 高煦孑然一身多年,如今多了妻子,他最初是防備,如今卻漸漸享受到了個中樂趣。 他睨了她一眼,“嗯?” 這個“嗯”字尾音上挑,似乎帶了些許危險之意,紀婉青縮了縮脖子,忙討好一笑,“哪里的事??!?/br> 回應她的,又是高煦一聲輕哼。 小夫妻低聲說了幾句話,便有小太監急急奔進來通報,說乾清宮總管太監孫進忠來了,奉了昌平帝的口諭,前來探望皇太子。 不過這所謂的探望,水分究竟有多大,彼此心知肚明。 小夫妻立即分開,高煦躺下蓋上錦被,而紀婉青則退到內殿門簾子旁,離床榻遠遠的。 二人現在身處前殿,皇太子的寢臥。半響過后,孫進忠便到了,這位皇帝心腹身穿暗紅色蟒紋內監袍服,手執拂塵,一進門,先不動聲色掃了內殿一眼。 室內充斥nongnong藥味,放置在室內的香爐吐出氤氳的香霧,不過依舊未能把苦澀藥味壓下。 太子妃紀氏微微垂首立著,她不得太子寵愛,能進內殿已經很不錯了,只能杵得遠遠,并不敢往床榻前湊。 孫進忠第一時間給兩位主子見了禮,皇太子高煦已經在貼身太監的的扶持下坐起,在大引枕上斜斜靠著,他忙上前阻止道:“殿下,要不得?!?/br> “孫總管乃是奉父皇圣旨來探望孤,孤尚有余力,如何能臥榻不起?” 高煦嘴里說著有余力,其實很勉強。他面色蒼白如紙,唇色淡淡,失去光澤,語速雖如往昔一般不疾不徐,但明顯中氣不足,話罷后還清咳了好幾聲,才緩過氣來。 孫進忠細細端詳榻上的太子,從頭到腳,從神態到語氣動作,一絲不漏。 嗯,他暗暗點頭,年前年后cao勞過度,皇太子這自母胎帶病癥的身體撐不住了,病情比以往要更嚴重些。 孫進忠放了心,先一臉關切問候了幾句,接著又道:“殿下乃陛下左臂右膀,不可或缺,殿下萬萬好生調養,把早日病養好?!?/br> 這話倒是真的,昌平帝既防備太子,也倚仗太子。 高煦入朝五六年間,政令清明不少,并將繁雜瑣碎的政務攬了過去,昌平帝輕松了很多,他本來不勤政,此舉正合他意。 當然,皇帝因此也更忌憚太子。 高煦又咳嗽了幾聲,蒼白的俊臉上帶上一絲不正常的暈紅,他順了順氣,才道:“為皇父分憂,孤責無旁貸,孫總管且回稟父皇,說孤定好生休養,以早日康復?!?/br> 孫進忠連連點頭,末了笑吟吟道:“殿下養好了身子,正好趕上避暑隨駕?!?/br> 因為皇太子病情頗重,再寒暄幾句,目的達成的孫進忠便告退,返回乾清宮復命去了。 高煦吩咐張德海去送,張德海得令,立即殷勤把對方送出門。 等孫進忠離開,一直縮在角落裝鵪鶉的紀婉青便蹭過來,她先豎起大拇指,夸贊太子殿下的好演技。 高煦板著臉哼了一聲后,她才言歸正傳,好奇問道:“殿下,今年會去避暑么?” 這皇帝避暑不在京城,出行規模宏大,恐怕又要花費不少了。不過她關注點卻在另一處,蹙了蹙眉,問道:“殿下,這孫進忠怎么早早提起這事?” 現在才正月下旬,即便要避暑也早著呢,孫進忠不可能無緣無故說起這事,狀似閑談,實際就是提醒了。 說話間,紀婉青已倒了一盅溫水給高煦,為求逼真,他今早到現在都沒沾水了。 高煦先把溫水喝了,茶盅遞回去,才淡淡道:“父皇如今避暑,是必然要帶上孤的?!?/br> 他挑了挑唇,笑意不達眼底,“當然,紀皇后臨江侯,魏王陳王也是要帶的?!?/br> 紀婉青立即了然,這是皇帝的防備之舉,長時間離開京城,必然要將奪嫡雙方帶在身邊,才能放心。 她撇了撇嘴,手上動作不停,又倒了一盅溫水給高煦。 他這回喝了半盅便夠了,紀婉青接過來,覺得有些渴,順手給自己喝了。 她動作親昵自然,高煦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邊來。 紀婉青從善如流,偎依進高煦的懷里,摟著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低聲嘀咕,“陛下這也防備太過了,不是有了皇后魏王平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