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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青并不希望這樣,她欲自己先想一想,看能否想出法子再說。 不過她此刻身體不爽,也沒心思勞神,只問了梨花幾句。聽何嬤嬤說那丫頭身體好得很,泡了熱水灌了姜湯,睡一覺發了汗,也不見發熱不適。 果然是她這輩子嬌生慣養,即便自小刻意走動,身體素質遠超諸多千金閨秀,也還是不夠的。 紀婉青稍稍放心,倒頭就睡。 這藥還是很有效果的,紀婉青睡夢中發了汗,何嬤嬤伺候著擦身換了寢衣,她身子輕快了不少,一直微蹙的秀眉松了開來。 她再次清醒,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窗欞子上僅余一點微光,屋角的十二連盞燭臺架子已經燃起來了。 紀婉青有些迷蒙,緩了半響才睜開眼簾,昏黃燭光讓她瞇了瞇眼,只不過 ,她的注意力立即被床沿坐著的人吸引住了。 高煦坐在她的床畔,背光看不大清楚表情,不過,他眸光復雜難言。 紀婉青突兀睜眼,他瞬間回神,方才神色一閃而逝,再也不見。 “殿下?” 紀婉青眨了眨眼,她嗓子眼有點干,不禁抬手撫了撫。 “嗯”,高煦低聲應著,一邊探手向床榻旁的小方幾,提起暖籠里的白瓷小壺,倒了一杯溫水。 他換了個位置,將她扶起來靠坐在自己的臂彎里,將茶盅遞到她的唇邊。 高煦目光落在她的櫻唇上,兩片花朵般嬌嫩的唇瓣失了嫣紅,淡淡的看著頗為虛弱。她病了,臉色蒼白,神色黯然。 她自來是活力四射的,他何曾見過她這副無力的模樣。 “殿下真好?!北换侍铀藕蛑攘怂?,他動作輕柔,她微笑看了他一眼。 高煦放下茶盅,拂開沾在她小臉上的發絲,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掖了掖錦被。 “真覺得孤好么?” 紀婉青陪嫁有不少人跟去了,高煦已經知悉了上午的事,他眸光很復雜,“為何不敷衍一下她?”明明她隨意說兩句,就不必受罪。 “我不愿意?!?/br> 紀婉青立即接話,她抬眸看著他,認真地說:“殿下,青兒不愿意?!?/br> “為何?”他聲音有些低啞,其實二人心知肚明,他明知故問了。 “殿下待我好,我知道;殿下的難處,我也知道?!?/br> 紀婉青掙扎坐起,凝視著他,聲音輕柔起來,水眸帶上一絲纏綿情絲,“我很珍惜殿下的疼愛,我要與殿下攜手白頭。我不希望殿下心生隔閡,與我生分?!?/br> 她很認真,目光很堅定,人雖病弱,但話語擲地有聲。高煦閱人多矣,一眼便分清其中真偽。 他心弦被輕輕撥動。 紀婉青上午之舉,堅定向高煦表明了她的決心,不得不說,這令二人的信任邁進了一大步。 此刻的表白,讓這份信任重重落地。這一刻,他心潮起伏,相視半響,他展臂將她摟在懷里,“孤知道,孤不會與你生分?!?/br> “我上午只是受了一點小罪?!彼煌参克?,將小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聲音輕快了來,“我什么都不怕,只怕殿下跟從前一樣,一點兒也不信任我?!?/br> “并不會?!备哽銚崃藫崴谋?,聲音很低很輕柔,“孤已召了太醫,你先在屋里養幾天病,他日再……?!?/br> 他略略思索,最終決定讓紀婉青隨意描敘一番,先敷衍著皇后。畢竟,邊城鄭家的事才剛有些眉目,為策萬全,還需避免在皇后遭遇大打擊時刺激她,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高煦主動松口,紀婉青其實是很高興的,這代表二人邁進了一大步。只不過,她卻掩住了他的嘴,沒有讓他繼續說。 “殿下,先讓婉青試一試?!?/br> 其實這并非是敷衍兩句的問題,而是上位者的原則問題,她尚未建功,就先泄露的太子言行,這其實是很不妥的。 她不想憑借著他妻子的身份,而輕易破壞他的原則,現在雖難,還遠沒到那個時候。 “我希望即便要透露殿下言行,也是在建了功勞的情況下?!边@泄露,必須是建立在要獲取更大利益的情況下。 紀婉青其實是越挫越勇型,她并不愿意靠夫君心疼松口,就輕易渡過難關,這并非她的初衷。 從前她有過諸般不易,但也有驚無險過來了,這回未必不可以。 這一刻,紀婉青美眸迸射處異樣火花,炫麗而奪目,她自信而堅毅,吸引了高煦全部目光,他擊節贊嘆,“好!” “只不過,若實在不行,你莫要倔強?!彼@樣的態度,其實很鞏固二人感情,口子一松,后面的就容易太多。 “嗯”,紀婉青又回復了往日愛撒嬌的小模樣,她摟著高煦的腰,側臉蹭了蹭他的頸窩,“那是當然?!?/br> “殿下,你召了太醫么?” 她突然想起一事,有些擔憂,“我們大婚不足一月,現在召太醫,怕是不大好?!?/br> “我陪嫁的藥丸子也是很好的,服了就爽快了,其實不必召太醫的?!边@是實話,現在紀婉青雖面色蒼白,但其實精神已經恢復了不少。 “你放心,這太醫是孤的人?!碧由眢w“虛弱”,天兒太冷,正要多請幾次平安脈,召過來一起診治了便是。 紀婉青放了心,她陪嫁里特地放了不少常用藥物,普通風寒小癥,自己按方子撿了藥即可。 來清寧宮的太醫,正是多年負責調養太子“虛弱”身體的劉太醫。這老頭很識相,這季節正是風寒多發季節,他早撿了藥偷偷帶上,診了脈順勢取出來,連開方子也免了。 高煦打發了劉太醫后,對紀婉青說:“孤這幾日染了小風寒,你正好有借口留下來,說是照顧,先不必去坤寧宮了?!?/br> 染了小風寒的太子神采奕奕,給紀婉青找了一個緩沖臺階,末了,他又道:“不過皇后這幾日,應該并無閑暇搭理你?!?/br> 梁振軒一案嚴重性披露后,坤寧宮上下,肯定自顧不暇,哪里還有閑心行所謂馴服之事。 “娘娘,先服了藥罷?!焙螊邒哂檬峙隽伺鏊幫氡?,覺得溫度已正好合適,便再次把湯藥端了過來。 太子與主子感情邁進了一大步,連難題也有了解決方法,她現在已不復下午時的憂慮,眉心舒展,神色和緩。 “娘娘其實不該倔強,方才應了殿下便是?!焙螊邒吡私庾约夜媚镄宰?,也知道主子的堅持其實是對的,但想起紀婉青受的罪,不免又絮叨開了。 紀婉青含糊應和幾句,接過不怎么熱的藥碗,屏住呼吸,一仰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