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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著桌上疊起的幾塊花布。 喜歡,太喜歡了,上好的細布蔥黃淺綠撒了些小紅花。女孩子怎么會不喜歡漂亮的衣裙,不過春花耐住心里的雀躍,面色恭謹的福了福:“芍藥jiejie費心了?!?/br> 芍藥勾勾嘴角:“你來了十三天,夫人念你干活用心,給你補足了一個月的月錢?!?/br> 布料上放著一個紅布小包裹,看形狀應該是銅錢。 “還有這些,是你們院里這個月的香胰子、肥皂團、澡豆。蠟燭就不給你們了,夫人說少爺離得遠照看不上,怕他晚上用功太過壞了身子?!?/br> 真是……少爺出息了難道不是夫人得利嗎?春花沒有多說什么。周清貞說了,他們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凡事以忍為上。 這句話的來歷和意思,周清貞給春花講過,春花自己琢磨就是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還糟糕。 “那一盒是三少爺這個月的茶葉……” 春花早就看到桌上那堆東西里有一個紙盒子,而且她還知道,少爺們的茶葉份例,不是花茶就是果茶。 不得不說周府的份例還是很齊全的,什么毛巾、針線亂七八糟都有。 春花等芍藥一一說完,有些疑惑的問:“少爺的份例呢?”她聽說周府少爺每月有二兩銀子的月錢。 芍藥扯著帕子捂嘴輕笑,那笑里有些說不出的意味,像是嘲笑小丫頭想的太多:“老爺說少爺還小要什么銀子,沒得拿出去學壞,因此少爺的份例一直都在老爺那處?!?/br> 這是什么爹,兒子的零花錢也看得上?春花驚奇張嘴。 春花還在驚訝,廂房的簾子被薔薇掀開:“春花,夫人叫你過去一趟?!?/br> 還是上次那間內室,嬌艷的牡丹依舊開的正盛,錢氏一身錦繡斜依在貴妃榻上,笑出幾分和氣的模樣。 “上次為著家里規矩罰你,實在是不得已……”錢氏一邊說,一邊對旁邊伺候的芍藥抬抬手。 芍藥從袖里掏出一副銀燈籠耳墜,走到春花面前拉起她的手,笑著拍到春花手里:“看你耳朵一向光禿禿,夫人特意賞你的?!?/br> 錢氏和氣的笑容里透出點不耐,卻又按下緩緩說道:“這對耳墜雖是銀質,卻是實心的,是我小時候的心愛物件。賞了你,以后還要一心護著主子,不能讓大房欺負了去?!?/br> 第13章 爹娘 春花估摸手里的分量,沉沉的,怎么也值二三百錢。不過……當我是傻子么,讓我跟大房對上,你好在后邊撿便宜?哎呦,世上就你一個聰明人兒。 “夫人抬舉奴婢伺候少爺,奴婢一定全心全意,不給夫人抹黑?!?/br> 春花看著很誠懇,錢氏從心里露出笑容,到底是鄉下丫頭沒心眼。 周清貞中午下學回來,一邊聽春花笑嘻嘻說錢氏的事,一邊查看桌上領回來的東西。他的布料沒有再被錢氏換成她嫁妝里那些,其他東西也都七七八八的在。 最后他撿起一個一寸多高的小瓷罐給春花:“這里邊是澡豆,沐浴后舒適還有香味,不過我不喜歡這個香味,給你?!?/br> 春花疑惑的接過來,打開塞子聞聞,確實有一股幽幽清香:“挺好聞的?!?/br> “喜歡就拿去用,也用不了幾次,咱們縮著頭不給她做捅大房的刀子,怕是以后就領不回來這么多份例?!?/br> 春花又聞了聞瓷罐里清幽的香味,笑瞇瞇的毫不在意:“只要不少咱們吃穿,和我的工錢就成” “對了這些布料怎么辦?” 周清貞走去窗下洗手,春花早就打好清涼的井水在黃銅盆里。慢慢的挽起袖子,細瘦的手指摁到水里一片沁涼,每個被曬的燥熱的毛孔都舒服的嘆息。 “等,等針線房來量尺寸?!眹W啦嘩啦的水聲,周清貞仔細的洗干凈每根手指。 春花把新領的香胰子給周清貞拿過來:“那要等到什么時候?” “這個還是留著洗澡用……”周清貞在毛巾上擦干手,頓了一下說“再過些日子,咱們的衣裳不能再送去漿洗房?!?/br> 春花倒不在乎洗幾件衣裳,只是有些好奇:“現在漿洗房歸二夫人管,你的衣裳在哪里出了事,豈不是她的責任?” “如果他們弄壞我的衣裳,然后說是我頑劣……大概我又要去祠堂跪著反省?!倍覟榱藨土P他的‘頑劣’,不會補給新衣裳,三伏天還得穿春秋夾衣湊合。 春花心里馬上浮起一堆,周清貞被撕壞的衣裳,這也太過分了吧。 周清貞走回桌邊坐下端起茶碗,里邊是清香的苦蕎茶入口溫涼。小丫鬟照顧人很細心,比府里大部分人都仔細。 春花也走到桌邊,把桌上的布料收起來,準備放到柜子里:“等多久能來?” “先老夫人院里,再是大伯母,然后錢氏那里,還有有頭有臉的管事……”周清貞在心里默算了下“大概半個多月,做出來差不多就七月多了?!?/br> “那穿不了多長時間就到秋天了,還有你的鞋都緊腳了?!?/br> 周清貞沉下眉頭,每天早上穿鞋他都擔心會把鞋撐破,可能怎么辦呢?韓信微末時,也曾受□□之辱,他還是要百忍成金。 小小的屋子靜下來,春花皺眉思量了一下,忽然眉眼舒展笑瞇瞇的說“咱們不指望針線房穿衣裳!” 這兩天春花把小院里零零碎碎的破爛都收起來,什么用舊的布巾,一身周清貞快要穿不上的舊夾衣。 原來的下人也是夠狠,周清貞從小到大的所有衣裳,統統被卷走了,就連去年冬天的棉衣也沒放過。 周清貞看著春花忙碌的拆洗晾曬,還把這兩天的點心都留下來。雖然心里疑惑卻并沒有發問,他相信自己的小丫鬟。 不過不用解釋,五月初五端午節這天,周清貞看著春花領進小院的三口人心里便有些明了:春花家里人來了。 一家人穿著漿洗的挺括的粗麻衣裳,雖然粗陋卻沒有補丁。春花長得有幾分像她爹,不過春花爹眉梢眼角稍微往下耷,一看就知道是個溫善的老實人。 “這就是三少爺,三少爺人很好,每天的點心都留給我……” “姐、姐,我也要吃點心?!眲㈨樢宦狘c心急的直流口水,胖乎乎的手直拽春花的衣襟。 春花娘連忙給周清貞福了福:“鄉下孩子沒教養,三少爺別見怪?!?/br> 周清貞拱拱手和氣的說:“孩子還小,嬸嬸不必介意?!?/br> 看看人大戶家的少爺,不過比順子大一歲多點還沒娘教,照樣文質彬彬。春花娘心里感嘆,又想起春花說讓順子去讀書的事兒,讀點書到底不一樣。 春花讓爹娘坐到自己屋里,手腳麻利的到了幾大碗苦蕎茶。太陽下幾十里路,茶碗實在不經喝,然后幾樣點心擺到桌上。順子歡呼一聲兩手齊上,一張嘴塞的滿滿,春花娘拍了順子一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