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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至今,從早上睜開眼的那一刻起到晚上閉上眼的那一刻止想的都是如何替您分憂,微臣……傾盡全力護我大慶江山,護您周全,您要一個可以讓您放心的親人,臣便劃了臉,連親妹都不敢過于親近,您要一個能干的臣子,臣便滿天下的跑?!?/br> 看著皇伯父越加沉下來的臉,顧晏惜卻笑了,“微臣其實什么都不圖,這輩子唯獨求一個花芷而已,而您容不下,那微臣就什么都不要了,做個庶民伴在她身側便好,她總不會嫌棄我,請您看在微臣這許多年不曾有過片刻懈怠的份上成全微臣?!?/br> 皇帝又驚又怒,他料到了晏惜會要和他鬧一場,他都想好了要如何安撫,卻不料他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他看得出來這小子不是在威脅他,是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要了,只為能和花芷在一起! 他抄起鎮紙就往顧晏惜身上砸去,玉質的鎮紙砸在顧晏惜臉上,他不閃不避的生生受了,不一會臉頰就顯而易見的腫起來。 “朕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朕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她的命!”皇帝氣得站起來雙手撐著桌子身體前傾,“說要讓她入宮也不過是試一試她,若她真點了頭,這樣的女人也就不值得你付出真心,她的選擇證明你沒有看錯人,朕不是沒動她?你在鬧什么?” “您將舉國之力方要耗上許多年才能辦成的事壓到她一個人身上,拿花家所有人來威脅她,這叫沒動她?這和當場砍了她有何區別?”顧晏惜昂起頭,“她說的哪一點有錯?內憂不斷,外患就在眼前,國庫空虛,這會兒大修水利您是想要將大慶朝生生拖死嗎?傷了民,去哪里補充兵源?沒了兵源,邊關如何打仗?您嘴皮子一磕一碰說得容易,對這些問題視而不見,江山的穩定難道不比一個虛名重要?” “對朕來說那不是虛名,是朕這一輩子是不是來過這世上一遭的證明!” “這比大慶江山穩固更重要嗎?” “對朕來說是?!被实壅Z氣神情皆顯得冷酷無比,“朕過三關斬六將才坐上這個位置,不想有朝一日去了地底下還要被他們指著鼻子笑話朕沒本事,占著這張椅子卻一事無成,對朕來說這比什么都重要!” 顧晏惜啞然無語,他知道皇伯父想要的是什么,卻沒想到他已經魔怔到這等地步,不過一個虛名卻能比江山更重要,那他又何必如此辛苦守護。 顧晏惜塌了背脊,滿身頹然,一字一頓的沉聲道:“顧晏惜,自請貶為庶民?!?/br> 皇帝呼吸越顯粗重,拖著沉重無比的步子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曾讓他無比放心的侄子,“你就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和花芷同生共死?” “是?!?/br> “不惜丟了朕,丟了你祖母?” “祖母疼我,會成全我?!?/br> “朕不疼你?滿朝上下誰不知朕待世子比待皇子更親厚?成全朕就這么難?” 顧晏惜苦笑,“做不到的事要如何成全?您教我,要如何成全?” “不試過怎么知道做不到?”看他有所松動,皇帝面容更顯悲戚,“晏惜,朕沒幾年好活了,就這么一個念想,你都不能成全伯父嗎?” “但凡有一點可能我都會拼盡全力,可這事……沒有可能,我變不出幾百萬的人力出來,變不出金山銀山,您教我,沒錢沒人要怎么成事?” 顧晏惜抬頭要一個答案,皇帝又如何能回答他,就像他說的,要是有人有錢他哪里用得著轉這么大一個彎,不惜傷害他和晏惜的伯侄感情也要把花芷給牽址進來,不就是看中她那手點石成金的本事嗎? 只要花芷接應他就有了錢,人力簡單,連著幾年加服徭役便是,朝麗族看著是想要卷土重來,可從他們耍的這些手段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沒有強攻的本錢,不然何至于耍這些他們曾經看不上的手段,他還真就不信那么巧在他開鑿運河的時候他們就打進來了。 怎么想怎么覺得這事能做到,皇帝面上隱隱透出些興奮來,一甩衣袖背過雙手道:“你也莫要嚇唬朕,就算你和花芷舍得下命她也舍不得花家那些拖她后腿的人,你等著瞧吧,她能想出招來的,對了,一會你去庫房扒拉些好東西給花芷送去,算是朕補償她?!?/br> 顧晏惜想笑,他也真的笑出了聲,撐著地面站起來,看著身材早不復當年偉岸,也不如救他時意氣風發的皇伯父輕聲道:“您常說視我如子,哪個皇子都及不上我們親厚,可是,沒有父親會舍得逼兒子去死,沒有哪個父親會說你舍下性命也無妨,您是君,我是臣,從來都是如此而已,是我奢求了?!?/br> 重重磕了三個頭,顧晏惜斬斷了這份本就經不起一點風浪的親情,從此以后君是君,臣是臣。 “臣告退?!?/br> 撿起自己提進來的包裹,戴上七宿司首領的面具,顧晏惜規矩的退著離開。 皇帝鐵青著臉看著曾經敢踹他的門,敢管著他吃飯,敢強逼他喝藥的侄子,“晏惜,你這是要和朕劃清界線嗎?” “以前是臣逾越,如今臣已二十五,該懂事了?!痹俅紊钌钜还?,顧晏惜拉開門大步離開。 皇帝心里堵得難受,越想越難受,把御書房狠狠砸了一通仍沒能消了心中那股邪火,他不過是想做點事,怎么就那么不可原諒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原來如此 顧晏惜回了七宿司,揮退欲上來稟事的下屬,把自己關進了房間里。 難受嗎?有,傷心?也有,唯獨沒有意外,或者年少時對那個高居于廟堂之上卻對自己愛護有加的長輩有著最單純的孺慕之情,可人會長大,感情依舊在,卻已經知道留有余地。 只有恰到好處的感情才能維系和君王的親情,多了過重,少了太輕,得拿捏著量,經過秤重的感情便是有也是過濾了的。 回來的路上他就在想要如何做,想撂挑子什么都不管了是真,寧可被貶為庶民是真,想和阿芷同生共死是真,試探皇上對這事的執著程度也是真,可他把手里的籌碼用盡,把多年的叔侄感情全搭進去結果也沒有絲毫改變。 皇上鐵了心要開鑿運河,要以這種方式來青史留名,視而不見其他所有隱患,恐怕就算現在朝麗族襲邊,只要沒有打到京城他都會先讓人把運河開通了再問問敵人到了哪。 倒了杯涼水灌進肚子里,顧晏惜只覺得連心底都泛著冷意,也不知是水讓心更冰還是心讓水更冷。 人力,財力。 顧晏惜沾了水在桌上寫下這幾個字,然后把財力劃去,以阿芷的本事這個恐怕還真能讓她想到招兒,他該考慮的是如何解決人力,加服徭役絕對不行,一旦開了頭就止不住了,傷了百姓于大慶絕沒有好處。 正想著,敲門聲響起。 “主子,玉香姑姑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