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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泉之下見他們?!惫蔚溃骸爸劣谀愦笊?,她會等我的?!?/br> “大伯又非黑白無常,難道那陰間的索魂者都聽您的,將大嫂給您拴在奈何橋畔?”她眼里有那么一絲不信服。 其實更多的是不適,徜若她真的死了,要在奈河橋畔徘徊七年,等到他來相會的那一天。 “我是她的丈夫,既我不曾為她起立墳頭,她就只能在奈何橋畔等著我?!?/br> 國事,家事,自然先國而后家。所以郭嘉用了五年的時間,助李燕貞平定關西,徹底擊潰北齊人,將他們打成散居于北的游牧部落,短期內再也成不了氣候。 可曾經的承諾不能忘,所以他終究得去找她。 一語才落,他猶還捧著rou桂,雙手忽而劇烈顫抖了起來,那rou桂一粒粒也往外灑著。 阿曇,抑或者說夏晚,她們都有一雙略深邃,水汪汪的,明亮的杏眼。郭嘉從不曾正眼看過這弟妹,因為她眉心生著一枚朱砂痣,與夏晚囧異,甚至于從不曾懷疑過她的來歷,她的出處。 可是此刻,她眉心的那枚朱砂痣爆了,化成一股血流,從她鼻梁間緩緩的,像條蚯蚓一樣蜿蜒而下,流下了鼻梁。 第69章 七年前,夏晚跳河之后,郭嘉抓回配毒的那個北齊人,然后拿他試驗藥性。 滇南來的蜘蛛毒液,五步蛇的蛇毒,以及多種劇/毒的草藥提煉而成的液體,入水不過一滴,那個北齊人由內而外的潰爛,半個時辰之中,肌膚全部化成了血水。 郭嘉當時就那么看著,看著那個北齊人叫自己配的毒融成一灘血水。 再然后,他找了很多動物來試,就連一頭重達四百斤,精壯強健的戰馬,也不過于一日之內分解成一灘血水。 當時,他唯一存的希望,便是因為自己不曾因此而死,過給夏晚的毒也不會要她的命。但他始終記得那個北齊人身上忽而暴出的,一顆顆圓脹鼓艷的血痣。 他記得分別的那天夜里,夏晚的后頸上隱約也有三顆痣。所以他是找不到她的,徜若真的毒發,她會在黃河里化作一灘血水,尸骨無存。 這是夏晚吧? 甜瓜的娘,就是夏晚吧? 郭嘉往后退了兩步。面前的夷婦,因為這天然帶著種禁/欲氣息,不叫外族男子所視的頭巾,叫他忽略了她。她那雙眸子就是當年的夏晚啊,便再多悲傷,再多苦痛的時候,眸中都會含著一絲笑意,只要盯著他,眼神就永遠不會挪開。 自從夏晚死后,他就不曾多看過別的女子那怕一眼,他確實從來沒有看過這婦人。 另一種新的可能,也許夏晚沒有潰成一灘血水,她還活著,那她為何蒙著面紗,對外稱作夷婦,而甜瓜的痼疾,又從何來? 她額心那顆忽而萌破的血痣,像極了那個北齊人毒發時的癥狀。 將一把玉桂緩緩放在桌上,郭嘉剛要說話,阿恒推開門,從里間走了出來。見夏晚一臉焦急的站了起來,阿恒道:“阿曇姐,針眼看縫完,甜瓜很快就可以出來了?!?/br> 從她身邊走過,他又止步,指著夏晚的眉心道:“你眉心這一顆,爆了又生,生了又爆,怕是不會褪了?!?/br> 說著,阿恒熟門熟路,掏出干凈棉帕來,替夏晚沾著眉心的血,笑道:“你身上的毒怕是發完了,甜瓜的身子最終也會好起來的。咱們郎中常說,人生就是一場修行,不比誰悟的深,在于誰修的更長,熬過去就總會有希望的,是不是?” 夏晚才知道自己是李燕貞的女兒,一盒五百兩銀子的靈貓香,于她來說將不會是整日折磨著她的大麻煩,不過額心一枚痣而已,也許會潰爛幾天,會難看,但跟滿身起滿血痂相比,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她接過白帕使勁摁上鼻頭,額間的血和淚交融在一起,鼻息間一聲嗚咽:“誰說不是呢?!边@一聲,飽含著一路行來,難以堅持時的疲憊和辛酸。 “郎中總說,要是沒有甜瓜,您不會熬到今天,所以他叫我特地出來給你傳個話,孩子他會替你照料好的,不過小傷口而已,一縫就好?!?/br> 阿恒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夏晚轉到那扇門上,隔著一扇門,不知道甜瓜在里面究竟怎么樣,一丁點的聲音也沒有,她閉上眼睛,豎起兩只耳朵仔細的聽著。 “水鄉鎮的甜瓜該要熟了,那天見面,小甜瓜說自己想吃瓜,弟妹許久不曾替他買過,徜若缺銀子,我可以給,給孩子買幾個瓜吃?!惫无D頭,金吾衛和東宮侍衛齊齊堵在門外,將這齊爺家圍了個密不透風,夏晚還在望著診室,全然不曾注意到過。 他打手勢,示意梁清不要進來。轉過頭來,不動聲色問這一雙眼睛直勾勾望著扇門的婦人。雖不過一雙眼睛,可只要確定了是夏晚,她就是,回來半個多月,那么多次相逢,他愣是沒有認出她來。 夏晚略有猶豫,道:“大伯怕是離家太久,瓜熟最多八月,如今的水鄉鎮已經沒瓜了?!?/br> 郭嘉道:“山坳里的瓜晚熟,比如黑山坳,紅山坳,該還有的?!?/br> “山坳里的瓜,九月就罷市了?!毕耐泶沽舜鬼?,眸間一抹苦澀,只要回憶起紅山坳,就躲不過她曾艱辛過的那十一年:“農家窖子儲到九月半,也就完了……” 除了水鄉鎮的人,幾乎沒有人知道紅山坳九月還有未罷市的瓜,這是夏晚無疑。 她往前走了一步,雙手合什,抵著額頭,不住的輕搓著。她的甜瓜還在里面縫針,她此時所有的牽掛,都在孩子身上。但當著外人的面,她當然不能流露出太多的痛苦來,但她的背影,她的呼吸,無不流露出抑不住的痛苦和焦灼來。 既阿曇是他的小夏晚,那么,甜瓜,也是他的小甜瓜吧。 正因為是他的甜瓜,才會有無可解的痼疾吧,他體內的毒傳給了夏晚,還傳給了孩子,整整七年,郭興和郭旺兩個瞞著他,和夏晚在金城生活了整整七年。 方才那個小伙計說,若沒有甜瓜,夏晚就不會熬到今天,那毒曾帶給她怎樣的痛苦和磨難過? 郭嘉疾速轉身,出門,將診室的門緩緩合上。面前三重人,東宮侍衛,金吾衛,以及晉王的親兵。兵甲林立,將齊爺家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望著這方才在晉王行府中險些弒殺太子,卻又在最后一刻苦把搡開太子后,轉身離開的,如今在皇帝面前如日中天的寵臣,梁清苦笑個不停。 瞧他紫袍熠熠,卻魂不守舍的樣子,梁清恨不能給他一拳。 皇帝登基二十余年,寵臣與儲君之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還是頭一回,寵臣險些把儲君給殺了。 他遏止眾人,上前一步道:“郭六畜,拿腰刀頂著太子的胸膛,普天之下也就你了。太子叫你給嚇病了,吼著要殺您,王爺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