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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你知道的,王爺一直當你是義女,王妃之所以肯接納你,就是因為你和郭嘉的兄妹情,她想撮合你們的親事,好叫郭嘉從此能為王爺所用,若王爺能回長安,王妃心中也會歡喜,待你當然會更好,為了這個,自己想想辦法……” 郭蓮在京城的時候,臉色苦瓜兒似的,出京城后一路舟車勞動,容顏倒比在京城的時候好了很多。她側眸望了梁清一眼,笑的意味深長:“我會的?!?/br> 忽而前面的衙役一頓,金吾衛也同時不走了,梁清吼問道:“怎么回事?” 一個領頭的金吾衛調轉馬頭,策馬到梁清面前,道:“回大將軍,郭侍郎就在前面,似乎是遇到故人了,讓咱們在此,停車等候?!?/br> 轎子一頓,郭蓮指頭一歪,唇脂頓時就花了。丫頭雙兒搖了搖她的臂膀,指著另一側的窗外道:“新鮮了,縣主快瞧瞧那個胖婦人,好像是在喊您的名字呢?!?/br> 郭蓮往外一看,外面叫衙役們攔在道外,連撲帶喊的,居然是她的大姨母吳梅和表妹陳雁翎兩個,倆人帶著個臉兒圓乎乎的小胖墩兒,眉眼就跟陳雁西那個死鬼生的一模一樣。 到底是自己九月懷胎生下來的,郭蓮極為貪婪的多看了兩眼,暗中罵吳梅是個蠢貨,居然把孩子帶到街面上來,她立刻親手摘下簾子,閉上眼睛找起了清靜。 郭嘉早就進六道巷了。 他所記得的郭旺是住在巷子最深處一處小院子里,和些當鋪的伙計們住在一處,誰知六七年不曾來過,那處院子早不見了蹤影,再折回來,他遠遠便見郭興和郭旺兩兄弟在巷口處站著。 隨著他一聲喚,倆兄弟同時回頭。 夏晚也想過自己遲早要和郭嘉見面,卻不期會見的這樣快。他果真是當大官了,一身紫袍,魚帶佩于腰際,陽光下面貌成熟不少,高高挺挺,向著巷口走了過來。 “爹娘將你們養了十幾年,我回家上墳,你們不去?” 郭興還未說話,孫喜荷拽了把甜瓜的手,怒道:“走,甜,咱們走?!?/br> 郭嘉這才注意到郭興和郭旺身后還有倆個婦人,孫喜荷是他老丈母娘,但他也只在夏晚死后,于金城短暫的見過一面,當時也不過點了點頭而已,若非兩回她都兩眼的恨,眸子里幾欲濺出火來,他還真認不出來。 她手里還牽著個瘦瘦高高的孩子,另有個夷族婦人,臉上裹著夷族女子們那種頭巾,不過顏色比一般夷族女子的清淡,是極淡的銀白色,從鼻梁處蒙過,將整張臉遮在里頭,唯獨露著兩只眼睛,回頭掃了他一眼,轉身站到了郭興身側。 孫喜荷拽著甜瓜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忽而松開他的手,回過頭來撲向郭嘉,本是想打他的臉的,身高不夠,一拳砸在他胸膛上,抽抽噎噎道:“你把我的女兒……你個沒良心的……” 砸了兩把,她氣的喘不過氣來,要不是郭旺趕過來扶著,就要昏倒在地了。 原本,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孫喜荷雖罵郭嘉,到底還是希望夏晚能和郭嘉倆個過下去的。但回想夏晚這些年受的苦難,小甜瓜那一身的病,親眼看到郭嘉本人穿的如此亮麗光鮮,回個家還要封道前行,怒從心中騰起,恨不能將他撕成碎片。 恰夏晚還蒙著頭巾,再加上生孩子那一年,她還長了不少的個頭兒,如今與當初早已判若兩人,郭嘉似乎也沒有認出來,孫喜荷就更不會說夏晚就在她身邊了。 郭嘉一雙眸子,曾經清澈堅毅,如今眼角憑添幾道細紋,冷戾修長,他將面前的人一個個掃過,倆個兄弟是早就跟他離了心的,七年了,若非他派人來抓,倆人是絕不會主動去見他的。 他見那少婦人站到了郭興身側,仿佛記得郭興曾鄭重其事的跟自己說過,他娶了個夷族女人,名叫阿曇。 那還是兄弟倆自河口分別后頭一回見面,大概是在五年前吧,郭興還鄭重其事告訴他,之所以他的妻子名叫阿曇,是因為她最喜歡的花是優曇婆羅花。 那時候夏晚新死不過兩年,郭嘉沒有心情管弟弟們這些事情,當然以為那就是郭興娶的夷族妻子,也不過掃了一眼而已。 夏晚仰面望著郭興,他黝黑的臉浮著潮紅,喉結不停的上下動著。 甜瓜一直希望父母能住到一塊兒,夏晚在五年前和郭興成了親,就沒想過再走回頭路。昨夜郭興陪她躺了片刻,倆人說了會子話,進里屋去和甜瓜睡,甜瓜高興的什么一樣。一整夜就趴在郭興身上。 這些年來,夏晚也摸出套經驗來,但凡甜瓜生氣,緊張的時候就會發病,但徜若讓他歡歡喜喜高高興興,有時候一兩個月都不會發病。 所以,于她來說,甜瓜的開心比什么都重要。 而郭興這個人,獨會打仗,瞧著身高八尺,鐵塔一樣,于生活上到底是個呆子。 過了半晌,郭興終于艱難開口:“阿曇,你帶著甜瓜先走,頭一日上學堂,不好遲到的?!?/br> 夏晚牽過小甜瓜,道:“甜瓜,咱們走?!?/br> 曾經脆生生的嗓音,大約是因為在黃河里嗆水太多,初發病的那段日子夜里哭的太多,哭壞了喉嚨,最后才會變的這般沙啞軟糯。 便她整個人的步態神態都變了,與當初判若兩人,夏晚也非有意要裹頭巾,只是習慣使然,不裹著頭巾,總覺得自己出門會嚇到孩子。她忽而覺得,也許她揭下面紗來郭嘉都不會認出她來。 在倆人短暫的,幾個月的婚姻當中,她不記得郭嘉有認認真真看過自己一眼,至于同床過的三回,皆是黑天胡地的,除了想著替自己解毒之外,夏晚估計他連她的身體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笑了笑,她牽過甜瓜的手,轉身便走。 甜瓜掙開夏晚的手,上前一步,抱拳道:“大伯,外面那些封街的衙役是你的人嗎?” 郭嘉低眉,看著面前的小小少年,青褂,方巾,寬布帶束成的書袋,端地是個小小書生,再看了眼郭興,不敢相信郭興個粗漢子竟能生出這般秀致的兒子來。秀氣的像個小姑娘一樣。 郭旺扶著孫喜荷先進院子了。 郭興道:“我兒子,郭添?!?/br> 郭嘉自己還沒孩子,不期郭興的兒子都這樣大了,瞧著至少有七八歲。他道:“大伯會立刻叫人給你讓道?!?/br> 甜瓜轉身要走。夏晚道:“甜,要說謝謝大伯?!彼穆曇衾镉泄商鸾z絲的磁性,深沉沙啞,軟糯輕甜,引郭嘉多看了一眼,陽光下她兩只瞳仁格外的漆黑,眉心一顆紅痣,紅艷欲滴,也不過一眼,彼此就都轉開了眼。 “謝謝大伯?!?/br> 郭嘉難得一笑,頜首,便見那婦人一件銀白色的掐腰長襖,牽著孩子轉身出了街道,拐入人群之中,晃眼便不見了。 第55章 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