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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連最起碼的字都寫不全。 “這是什么鬼東西?” 夏晚沒有勇氣親口告訴郭嘉吳氏已經死了,可呼延天忠倆殺了吳氏的惡行非得讓郭嘉知道不可。 所以,方才她跟著郭嘉一起來這主帥院,就是想找個有紙有筆的地方,把紅山坳的事情經過寫成封信,希望最終能交到郭嘉手上,郭郭嘉在自己死后能殺了呼延天忠那個王八蛋,奈何她會寫的字不多,腦子里一堆的話倒不出來,照著郭嘉教自己的兒歌,就寫了這樣一段話。 夏晚以為房子里沒人,才敢亂寫的,忽而聽有人在身后說話,嚇的立刻回頭,便見院外的火光明滅下,自己身后站著個高大冷肅的男子。 她仔細辯認了片刻,才認出來這人是晉王,李燕貞。 夏晚立刻就停了筆。 見李燕貞仍舊盯著自己,夏晚明白了,主帥的書房,軍事禁地,她私自擅入是有罪的。所以,她立刻轉出書案,就跪到了地上。 刺啦一聲點燃了燭臺,李燕貞將那燭臺放到書案上,夏晚整個人就隱在燭臺與書案下的暗影之中。 “何名何姓?” 鄉里人不習慣這種文芻芻的話語,夏晚分辯了許久才醒悟過來,李燕貞是在問自己的姓名。 “姓夏,名晚?!?/br> 兩只漳絨包面的軟面皂靴停在夏晚面前,頭頂的男人嗓音冷漠,威壓:“本王的書房從來無人敢擅入,本王的筆,也從來無人敢擅動?!?/br> 腳邊的少女不說話,快速抬頭看了眼門外,頭垂的更低了。 因為她的眉眼,李燕貞不由便多問了一句:“你的父母,可是親生?” 夏晚連忙搖頭。賣苦情的時候到了,她賣起苦情來,可是連呼延神助那頭惡狼都能感動的。所以,眉抬一半,恰叫李燕貞能夠看到的樣子,她道:“并不是,妾的生父母已不知所蹤,妾自己,也是養父母于瓜地里抱回家的。 妾只記得,滿地的西瓜瓤子,后來,我爹說,那不是瓜瓤,而是人的鮮血?!崩险{常談,夏晚自己說起來,都覺得惡寒。 李燕貞不過隨口一問,不呈想這少女竟還真是抱養的。一把抓過燭臺,他屈膝半跪到了地上:“那年你多大?” 夏晚伸了三根指頭出來,微扣了扣,道:“大約三歲?!?/br> 李燕貞雙膝都跪到了地上,手中燭臺一點點湊近面前的姑娘,雖不過眉眼,可重要的是那種眼神,堅韌,明媚,帶著點小小的狡黠,這才是最叫他熟悉的。 曾經大張旗鼓找女兒的時候,見了甘州太多的小丫頭,因為見的太多,李燕貞把自家女兒的模樣都給忘記了,混淆在那些數不清的眉眼之中,而看著面前的少女,他有一種被喚醒的熟悉感。 他的年姐兒,多少回夜里獨宿在床上,他曾想象她長大后會是什么樣子,一直都想象不出來。直到看到夏晚,他才明白,她長大后,就該是夏晚的樣子。 不需要驗證信物驗證,李燕貞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忽而一個什么東西從案頭砸了下來,夏晚下意識拿手一擋,才未砸到她頭上,她搖了搖手腕,腕上兩粒紅痣鮮艷欲滴,垂頭的瞬間,頭發于兩側滑落,她光滑白膩的后頸上,也有三顆紅痣,這竟是個全身長了許多朱砂痣的姑娘,李燕貞細掃一眼,隨即站了起來。 他的年姐兒身上是沒有痣的,一顆都沒有。哪怕孩子長大之后會變,也不可能全身起這么多痣。 所以,這少女并非他的女兒。方才的激動于一瞬間退去,他道:“往后不可隨處亂闖,去吧?!?/br> 夏晚起身,準備要走,便聽身后李燕貞又道:“我曾有個女兒,于三歲那年丟失,從此遍尋世間而不獲?!?/br> 身后的男人嗓音沙啞,凄涼,過了許久,又道:“我的府宅中有株優曇婆羅樹,自我入府,從不曾開花結果,于她出生的那夜,卻于樹干生花,花唯白一色。當時夫人曾說,優曇婆羅樹三千年一開花,是祥瑞,那孩子,也是我的祥瑞?!?/br> 所以,那個姑娘的名字才會叫李曇年,她出生的那一年,三千年一開的優曇婆羅花開了。優曇婆羅花是世間的清凈之花,唯有青白二色,所以李曇年的身上沒有一顆痣,也沒有一丁點的疤痕。 將那枚優曇婆羅木制成的鎮紙遞給夏晚,李燕貞道:“送給你,往后好好習字,你的字實在丑的不堪入目?!?/br> 夏晚又豈能不知自己的字丑,見李燕貞灼灼兩目盯著,一個是失恃失怙的少女,一個是丟了女兒的父親,她道:“我會的?!比裟芑畹侥菚r候的話。 帶著鎮紙出了屋子,大院子里,梁清和郭嘉依舊在較勁兒。夏晚上前,搖了搖郭嘉手臂道:“何必較這個勁兒,你就告訴他怎么才能把北齊人從龍耆山上引下來,又能如何呢?” 于夏晚一個將死的人來說,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可于郭嘉來說,梁清不停的挑釁,幾番盯著夏晚肆無忌憚打量,他就非得把那一口氣給爭回來。 第49章 不過既夏晚發話了,郭嘉也就不犟那口氣了。他側了側眉頭,湊在梁清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梁清瞬時面色慘白,僵在原地。 郭嘉輕聲道:“叫大爺?!?/br> 梁清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咬牙半晌,終于蚊子一般叫了一聲:“郭大爺?!?/br> 夏晚生的沒有郭嘉那般高,只看到他細白的臉上,眼角堆起淡淡的笑紋,痞子一般,他大聲道:“老子沒聽見,大聲一點?!?/br> 梁清咬了咬牙,高聲道:“郭大爺?!?/br> 郭嘉牽起夏晚的手,輕嗤一聲笑:“北地瓜農的臭習慣,就是要聽人叫聲爺爺才舒坦?!?/br> 出了主帥府,燈火黯去,月光清亮。 夏晚拉著郭嘉的手,忽而回眸一笑:“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把北齊人從龍耆山上誘下來?” 徜若不是真心折服,梁清那種宗親家的少爺,是不會心甘情愿叫他作大爺的。 郭嘉揉了揉夏晚的手,道:“兩國間的戰事糾纏,講給你你也不懂的?!彼⒉幌攵嗾f。 夏晚腦中閃過一念,如今在郭嘉的心目中,她仍只是個妻子,那怕她漚心瀝血的待他,拿命幫他解毒,似乎也走不進他的心里。 那么,將來能走進他心里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姑娘呢? 轉過彎子就是馬大娘家,夏晚卻死活不肯進去。她拉著郭嘉進了馬大娘家儲柴禾的茅屋里,這屋子連頂都只有半扇,抬頭就是星空。 夏晚的理由是,自己想看月亮。郭嘉少年老成,對于小姑娘這種觀星星看月亮的心思向來嗤之以鼻,小時候郭蓮總喜歡拉著他看月亮,央求一回,討來的基本就是一記暴栗的罰,概因他實在嫌棄她那點矯情勁兒。 便夏晚這樣,他心里也是嫌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