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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惟雖目不斜視,卻一把隔著衣袖捏住了她的手腕,用了點力氣輕輕一拂,便將她穩穩當當送到三尺開外。 “送客!”他朗聲道。 藏劍聞聲過來,朝怒發沖冠的李溶月伸手做了個恭敬的姿勢:“小姐這邊請?!?/br> 李溶月恨恨地看著段惟,半晌才“哼”地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第99章 舌辯鳳臺園(一) 上次從長青巷大夫那兒弄回來的藥膏倒是管用,如今才不過三日,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難得無案無訟,盡可休整一段時日。 只是來來往往的三姑六婆卻是盯上了楊宅,這幾日來已有五六份保媒拉纖的過來試探,均被她擋了回去,只是霽華還煞有介事地一份份記了下來,楊清笳每每想起都是一陣啼笑皆非。 鬧市結廬,難免車馬喧囂。 亦可謂人在家中坐,事從天上來。 宅門又被敲得當當作響,楊清笳以為仍是那些冰人,于是裝作宅中無人,并不應聲。 然而這次門外客似乎執著得緊,大有不開門便一直敲的勢頭。 楊清笳一卷翻到半拉,敲門聲催命符一般,她嘆了口氣,只得起身前去開門。 出乎意料,門外站著一位半大男孩,年紀不過總角,瞧著像個書童。 “楊狀師嗎?”他開口問。 楊清笳點點頭:“何事?” 那書童雙手遞上一份請貼。 楊清笳接過,一股檀木香飄入鼻腔,看著手上青色信箋,她臉色有些頓時沉翳。 這信箋看著十分眼熟,因為之前她已收過一次,出自刀筆會。 “這是何意?”她問。 書童也不答,只道:“公子只叫我將帖子送過來?!?/br> “有勞?!?/br> 書童朝她作了個揖便轉身離去。 楊清笳回到院中,坐在石桌旁。 她看著手里的東西,猶豫再三,還是拆了開來。 果不其然,里面是封請貼。 巴掌大的貼子,竟以描金代墨,可見贈帖人財大氣粗,氣焰囂張。 五日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翰墨大會,屆時大明各布政司的一流狀師皆將匯于京城,聚而論道。 楊清笳清楚得很,這帖子表面所言畢恭畢敬,但自己跟刀筆會素無來往且有過節,又逢自己方才回京面圣歸來,必不可能僅邀她看場熱鬧這么簡單。 她看著大堂正上方掛著的“御狀”牌匾,心中微微不安。 分明是故技重施,八成又是一場鴻門宴。 霽華知道此事后,極力勸阻楊清笳不要赴會,直說這幫人說不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想必不會是什么善類。 霽華尚且知曉的道理,楊清笳又豈會不知? 然事已壓頭,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 與其退避三舍,日后費神,不如迎難而上,也好瞧瞧對方究竟意欲何為。 只是這安生日子,恐怕又要到頭了。 樹欲靜,奈何風不止。 ----------------------------- 五日后,卞陳會館。 帖子上書翰墨大會巳時開始,她依時而來,待至卞陳會館門口,卻不曾見什么人影。 只有十來個下人整整齊齊地候在兩側,見她來了,全都松了口氣,其中一個趕緊伸長脖子高聲喊道:“楊狀師到?!?/br> “您里面請?!蹦侨松炝松焓?,做了個“請”的姿勢。 楊清笳心中略微疑惑,跟著他一路向內走。 然而這小廝卻沒引她去待客的大堂,反而拐過正院,來到了一個半塘后的角門前。 二人乃入,眼前豁然開朗。 竟是個闊大的開敞之地,入口處黝黑山石上刻“鳳臺園”,后面跟題一行大字:“鳳凰臺上鳳凰游?!?/br> 只見這四周郁郁蔥蔥環抱的偌大曠地上,竟搭起了一個七八丈見方的高臺。 高臺上設十六雅座,上首兩座,其余十四座均圍圓而設。 座上皆有人。 更令楊清笳驚詫的是,于高臺下,竟也排排端坐各干人等,不必細數,便知足有百人之眾。 楊清笳一愣,腳下步子便慢了下來。 “楊姑娘到?!蹦切P又長喊了一聲。 聲未歇,方才還喁喁私語的眾人均齊齊扭頭看向她所在之處。 她未解何意,只得硬著頭皮緩步而近,頂著數百雙眼,經由臺下眾人留出的細道,走至高臺下。 方才相距甚遠,她只看臺上有人卻辨不清相貌。 現下走近倒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臺上上首兩人左為陳瓚,右邊則是卞輕臣。 其余一十四人,她卻是一個都不認得。 “楊狀師既到,便請上臺吧?!标惌戦_口道。 楊清笳皺了皺眉,望著臺上。 十六人俱是虎視眈眈望過來,儼然三堂會審。 她壓下心中疑竇和些許不安,拾級而上,來到高臺中央。 “晚輩楊清笳,見過各位前輩?!彼簧硭厣?,緩帶輕裘,頷首道。 臺上十六人俱是不惑之年開外,唯獨一個卞輕臣剛過而立,亦是大她幾歲。 陳瓚道:“楊姑娘折煞我等,你可是皇上親封的‘御狀’,我等何德何能敢于‘御狀’面前厚顏妄稱前輩!” “是啊?!?/br> “對,我等不敢?!?/br> “我等哪里有資格?!?/br> “……” 臺上其余人皆出聲附和,楊清笳立于圍圓中央,方才明白,自己怕打踏入此地之始,便已成眾矢之的。 今日,恐無法善了。 她朗聲道:“在座諸位均是鼎鼎名狀,晚輩承蒙皇上錯愛,受之有愧,不敢有絲毫稱賢道圣之意?!?/br> “楊狀師謙虛了,”陳瓚道:“上次你我相見,亦是在這卞陳會館,老夫好言邀你入刀筆會,你斷然拒絕,今日眾狀在此,你是否回心轉意???” 楊清笳道:“晚輩當日便已言明,貴會樹大根深,不敢高攀?!?/br> “年輕人有骨氣!”陳瓚不陰不陽地贊了一句:“想我刀筆會成立百余年,廣納賢士,同僚無不心向往之,還不曾兩番相邀均不得果,看來楊狀師真鐵心是要逆勢而為了?!?/br> “晚輩無心冒犯貴會,只不過人各有志,難以勉強?!?/br> “好!好一句‘人各有志’!今日在場算上我和卞會長在內,總共一十六位,均是各布政司的頂尖狀師,借此機會,各位都想一睹京城‘御狀’風采,楊狀師請了?!?/br> “晚輩不過一方散人,副會長何必如此咄咄相逼!” “楊狀師言重了,請帖已言明,翰墨大會素有言辯定輸贏的規矩,楊狀師既然蒞臨,想必也心有此意,大家不妨切磋一下?!?/br> “晚輩資質尚淺,愿作壁上觀?!?/br> “楊狀師先是拒絕鄙會邀請,現下又